弟子再不愿师尊为我担忧,有朝一日,愿弟子能够回报师尊、庇佑师尊。
清和听他说得恳切,却依旧摇了摇头,为师何曾企盼过这些。你起来。
夏夷则依言起身,问道:师尊不赞同?
你自己的选择,为师不会阻拦。清和抬头望了夏夷则一眼,发觉他似乎比上一回见到时又高了些,昔年为师曾跟随当今圣上左右,你想必听说过。但当他身登极位,为师便再不能如从前一般近他身侧,渐渐地更加疏远,如今早已如萍水之交再无情分。君王独立于高台,俯瞰众民,所立之处万仞壁立。为师不是不信你,而是
弟子明白。夏夷则点了点头,我已有准备。
清和转身弄起茶具,示意夏夷则坐下,将来你若心愿得成,或许为师再也不能为你做什么,而你身边亦难有真正心意相通之人。你毕竟是为师唯一的弟子,为师难免要不舍。
我知道。夏夷则垂下眼,师尊所说的,那样的人弟子见过。他能坚持下来的,我一样能。
清和仔细端详着夏夷则,忽然问道:你在北疆,可好?
夏夷则抬眼看他,笑笑,很好。
清和默默碾了一阵茶,又问:有何奇遇?
弟子遇见了沈夜。夏夷则指尖触上面前剔透的茶碗,用指甲扣了扣泛着流光的边沿,听到清脆的响声心情便跟着有些跃动。能够真的认识沈夜这件事似乎变得有些值得炫耀,因为他是传言中近乎传奇的人物,是当今圣上无可奈何的人物,亦是一个无人能够真正了解的人。
哦,北疆的王。清和点点头,他没有为难你。
夏夷则神情呆愣了一瞬,答:大概不算为难。
你见过的那样的人,指的是沈夜。
是。夏夷则看了清和一眼,他好像不喜欢自己。他身边并非没有陪伴跟随他的人,但正如师尊所言,即便是他最信任的两名心腹,他也刻意保持了距离。他并不像我这般,还有师尊自小庇佑,他唯一的亲人
被你丢来为师这里了。
师尊。
清和哼了一声,递给他一碗茶,吃吧。
夏夷则双手接过茶碗,有些心虚,小曦的事
急什么,逸清调皮,整整套了她三天的话才套出她身世,已被南熏前辈好好责罚过了,至今仍在禁足不得出门。
夏夷则吃了一口茶,细细咽了,又将碗放下,趁势道:既然师尊已经知晓,那弟子便直言了。
她身上有病,并非不能医治。清和道,刚来这儿时她发过一回病,南熏前辈见不得她遭罪,早已逼我将珍藏了好些年的珍贵药材全数交了出来。
师尊
她是怎么病的?清和问道,我虽大致有法子医她,但细处还需谨慎。
夏夷则见清和态度明了,自知在自家师尊面前不必客套委婉,便将华月所言一一告诉清和。清和听了心下有数,便应下用药一个月后若小曦状况好转便是用对了方子,此后便可依照普通药方慢慢调理,若是不成,怕是小曦这辈子身形再也难以长高,心智也要永远停留在这个年纪。
不过就算医好了,她如今这情况怕是也无法如同普通少女一般成长,或许依旧会比常人矮小,且沉睡的那些年也算不得数,得从当时那个年纪一步一步长起来。心智成长或许能稍快些,为师尽量便是。
有一线希望便是好的。夏夷则道,多谢师尊。
章十八
瞳去找沈夜时,沈夜正盯着一张纸条出神,瞳喊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来。
华月来信,此番中原突厥回鹘一同夹攻我们的事,十有八九确是黑袍的阴谋。沈夜将华月的信递给瞳,黑袍应该知晓如今北疆与十几年前的情况并不相同,如今北疆的王是我,他们不可能再有机会重复当年的手段。
他们要报复。瞳将华月的信看过,交还给沈夜,不可能取下北疆,便要不惜一切创伤北疆这早晚是祸患。
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要引蛇出洞也并非易事。沈夜想了想,抬手指指瞳:瞳,我问你,你想叛变吗?
瞳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老实回答道:不想。你这个王做得不错,我为何要叛变?叛变很麻烦。
嗯若现在去将雩风弄回来雩风即便从未归顺过我,但他也绝不肯叛国。况且他蠢不自知,不好用。
哦,我来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件事。瞳立刻接话,中原军那边传来消息,说雩风不当心死了。
不当心死了?沈夜重复了一遍。
瞳点点头,嗯,不当心。
罢了,让人将他遗体接回来葬了。
是。瞳看了一眼沈夜手中另一张字条,随口问道:还有别的消息?
沈夜捻了捻指间的字条,微微皱起眉,望了一眼窗外纷飞的雪,本想敷衍过去的念头忽然吞了回去,忍不住告诉瞳:是李焱。他问我这里下雪了没。
瞳毫无兴趣地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然后漠然闭上了嘴。
沈夜愣了一下,扭头看瞳,你不问了?
哦,有一事要问。瞳忽然想起来,便问道,黑袍既然已染指中原,那么在对于黑袍的立场上中原是否与我们一致?
所以?
所以你不考虑借一借中原的力?中原与我们打了这么多年,也并非没有合作过,不过是回回过河拆桥罢了。你与李焱有过节,但至少从他的态度来看,并不妨碍在对黑袍的事上互相搭桥。
沈夜将手中的字条折了又折,最后只露出落款的两个字,终于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我和他有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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