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满门不做附逆之臣”
“是您不做,您当真问过令郎吗?”
林中一片寂静,秦宇负手而立,厚厚的披风遮住身子,他沉静的说“当年草庐里的学生,只剩下朕了,老师帮朕一次,不好吗?”
“王爷不该坐上龙椅”王谦和胡须颤抖,想起了尚在年少的宣帝。
“朕不该坐上去,那么谁来坐?”秦宇侧身对着他,可笑的问着。
王谦和也看着前方,声音苍老的说“建平王之子”
“那个襁褓小儿?”
“没错,他才是人心所向”
“荒谬,你睁开眼睛看看,人心所向的到底是谁!”
秦宇猛地转身,四目相对,他看见王谦和的须发比从前更显苍老,那双总是沉稳矍铄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
有些梦想的成功,是许多人梦想的破碎!
秦宇忽然有些可怜他,正对着他,缓缓地说“老师,您心里明白,你和我都无法选择人心向谁”
王谦和立在那里许久没有回答,坚持挺直的腰渐渐佝偻下去,慢慢的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王爷,老臣明白,可是老臣做不到”
那个襁褓小儿坐不了皇帝,不过是再一次少帝的轮回,他心里什么都明白,可是当年,他第一次跪在地上冲那个少年叩首时就注定,此生忠心,决不背弃!
唉···秦宇摇摇头,他没有再说任何话,慢慢的离开了这里。
“王爷!”
脚步一顿,秦宇豁然转身,王谦和坐在那里,双目紧紧的看着他,眼里又有了光彩。
“善待苍生”
老师···秦宇整理衣袖,冲王谦和恭恭敬敬的施礼。
“学生,谨记教诲”
昭和殿,秦宇还是站在窗口,像是从未离去一样。
“陛下,赵尚书来了”
“参见陛下”
秦宇沉默了一会儿,直接问“如何?”
“邶正卿不愿归顺陛下”赵志平头颅又低了一分,语调哀伤的说“微臣有愧”
“朕今日去劝说一人,也失败了”轻笑一声,秦宇对他说“看来朕和你都不适合做说客”
赵志平严肃的眉微微垂下,想起邶正卿临别的话,没有回答。
“志平,你总说与朕一起救苍生,救天下,可如今你救不了同窗,朕救不了恩师,这一切难道不可笑吗?”秦宇站到他身旁,像个迷失了的孩子。
“不可笑”赵志平干脆的说。
“先生,你总是比朕更坚定”秦宇忽地笑了,拍拍他的肩膀,越过他说“有先生在,国之大幸”
昭和殿外,秦宇沿着宫墙缓缓走着,小福子跟在身后,小心的看了看心绪不佳的皇帝陛下。
“陛下可要备撵?”
“你觉得朕是个废物?”
“奴才不敢”小福子一慌咚的跪下。
哈哈··秦宇笑笑,继续向前走着“回太和殿吧,朕谁也不想见”
“是”小福子引着他脚步一转,向太和殿走去。
仁德元年,太师王谦和辱没武帝,被武帝赐死,厚葬于宣帝陵旁。当日武帝独坐太和殿,屏退左右,一日未食。
西城里,云茶楼大门紧闭,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客人,小伙计早就归家,王二自新年后便看不见人影,像是住到了隔街的青楼里。
茶楼外的街上,李晗看见幌子,确认无误后,看着紧闭门扉,又迟疑了一瞬。
临街的窗子开着,临晚风百无聊赖的趴在一旁,街角一串鞭炮声,孩童的嬉笑声传来,他眉头忽然一皱,啪的关上窗子。
啪啪啪···
还有完没完!临晚风一阵气急,刚准备呵斥几声,又有声响传来,他反应过来是有人敲门。坐在椅子上愣了片刻,临晚风想起了什么,有些急切的跑了下去。
吱··门终于打开,李晗一抬头对上临晚风的眼睛,瞬间忘了自己来做什么?
“你找谁?”临晚风蹙眉,心里一阵烦闷。
回过神,李晗一下红了脸,别开眼睛,想起了此行的目的,低头问“有一位临公子,请问可还在此?”
“我就是”临晚风眼底一亮,轻声回答。
你就是··公子?李晗愣了一下恍然大悟,转瞬更为疑惑。
“你到底有什么事找我?”临晚风见他盯着自己,脸色一阵变换,心里有些反感的退了一步。
“冒犯”李晗想通了,又低下头更不敢看人“在下李晗,受人之托来此”
李晗··临晚风忽然想起,此人他有过一面之缘,在建邺,下意识地攥紧手心,他淡淡的‘嗯’了一声,却没多问。
“临公子,有人让我告诉你,赵王不在了,晋王也不在了,江南已经太平,你可以回去了,再也不会有人叨扰你的清净了”
再也不会!临晚风细眉聚拢在一起,眼角跳动一下,恨恨的说“这个人连名字都不敢留吗?”
“他说他叫白六”
“多谢”临晚风后撤一步,砰的关上门,姓白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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