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江下地这么多年,手上劲儿大, 好歹拦住了方老太。方老太恨恨的瞪着季灯,
“那你倒是讲,讲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以后就别进我们家!”
徐氏在一旁开口道,
“灯哥儿,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且同我细细的来说。”
那么阔绰的后生, 怎么可能说亏就亏, 还要倒赔三十两。徐氏难免起疑,莫非是斐诺不愿再给他们钱, 所以鼓动灯哥儿装穷来骗人。
不然也不至于穿上从前在季家的旧衣。
徐氏不着痕迹的扫一眼季灯身上的麻衣。
季灯擦擦脸上的泪痕,这才抽抽嗒嗒的道,
“就、就是跑商的时候被人骗了……拿回来的东西不值钱……卖不出去, 反倒亏了银子…可和店家说好了, 要按期交货……现在交不出来货…要赔三十两银子才行, 不然就要把屋子收走……”
季灯低下了头, 叫人看不清表情。
方氏一听,顿时就骂了起来,
“黑了心的玩意儿,卖个鬼的假货!看把人害得死么!那店家也不是个好东西,错又不在阿诺身上,咋的就要他赔!该找那奸商去!”
方老太瞪着眼睛骂道,
“管他谁弄得,现在人家要那姓斐的赔钱!这下可是你们都听清楚了的,是他们自己不长眼睛,同我家可没啥关系,叫他今天出了这个门就别再进来!”
乖乖!三十两银子!都够再给季海考三次的花费了!真是个败家子!还有个丧门星!
方老太瞪着季灯,一脸凶相。
季灯只把头低的更低了。
徐氏却不似方氏两人好糊弄,抓着话里的漏洞问道,
“买卖的什么东西斐诺人呢”
一串问题连着抛出来,别说季灯,就是方老太和方氏听得都有几分头晕。
季灯支支吾吾的解释,
“是香料,中品的麝香……买回来的却是最下品的,只值一贯钱…”
徐氏又重复问道,
“斐诺呢”
季灯含糊道,
“他也去同人借钱了,还不晓得借不借的下。”
方老太一拍大腿,恨声道,
“别说三十两,就是三两、三贯、三文我也拿不出来,你要是想背上个『逼死祖母』的名声,你今个儿就只管在这儿赖着!”
方氏拦住方老太,却也是皱了眉头。她虽然厌恶徐氏,可徐氏说的并非没有几分道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斐诺怎的叫灯哥儿一个人回来。季灯扯的这个理由,方氏是不信的,去别人家也就算了,回季家来还只让季灯一个,这不是羊入虎口么。
莫不是…跑了?
方氏心下百转,却无一个好猜测。
徐氏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但没见到事实,一切都是揣测。于是先面上带笑的把季灯应付着送出了门,对季灯的几番欲言又止和一脸哀求视而不见。
方氏虽然有心把人留下来,可碍于方老太在一旁看着,只好目送着季灯离开,心下暗忖着改日去县上寻季灯再说。
等晚上季海和季烁回来,徐氏便把今天这事儿同二人讲了。不想,季烁竟面露惊诧的失声喊道,
“娘!千万不能借!”
季海夫妻转头去看他,
“怎的,你晓得内情?”
季烁支支吾吾了一番,含糊道,
“我前两日在县里瞧见他鬼鬼祟祟,于是跟上去看,发现他进了『咸亨赌坊』!后来又撞见他过几次,是在当铺门口瞧见的!”
说着,季烁一拍桌子,
“他肯定是赌钱赌输了欠了一大笔,当了东西也还不了赌债,这才回来跟咱们借钱的!那劳什子做生意赔了铁定是借口!娘,千万不能借啊!这赌债哪里能有个尽头啊!”
得知这么个消息,季海一时也无心去想季烁成日在学堂,是怎么能在几条街外的地方撞见季灯的,只是敛眉暗叫不好,
“如果真如阿烁所说,这钱,还当真不能借!万一到时候打手缠到咱们家身上逼着咱们还钱,可就是天降横祸了!”
徐氏也抚了抚胸口,重重的点头。
这凡事儿沾了『赌』字,就没个好下场。前两年村头那家的儿子在县里上工的时候沾了恶习,在赌坊里赌红了眼,却欠下了一笔巨款,村里农家哪儿来那么多钱给他还。最后是赌坊里头的打手追到村里来剁了那后生一只手才算作罢。
这事儿闹的沸沸扬扬,村里就没有不晓得的。莫不是以此为戒,约束自家孩子。
现在倘若真叫灯哥儿沾上了赌,他们同灯哥儿划清界限还来不及,怎么会去替他还债,何况,三十两银子哪!
却是徐氏突然皱了眉头,想到了另一种揣测,
“等等,这灯哥儿早不沾晚不沾,怎么偏偏刚回来没多久就沾了赌?你说是不是他和那后生挣了大钱想揽着钱自己花,故意做了这个模样给我们看”
季烁却是不信,
“要是沾了赌,再多的钱也是打水漂。”
说着便转了转眼珠,季烁又猜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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