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摩挲着下巴, 斐诺盯着季灯,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季灯全然不知晓斐诺心思, 可瞧着斐诺这表情也窥得几分, 心下莫名毛毛的。于是连忙继续刚才的话道,
“挺好的, 挺好的。苏婶儿人好,把小妹送过去也放心, 就是这塾修该送些什么?不若我问一问苏姑娘看苏婶儿喜欢什么香粉, 拿上几盒过去罢。”
二人这半天口中提及的苏婶儿正是苏素素的娘亲, 苏掌柜的妻子, 也是识文断字的人,平素里闲来无事便在自家开了个学堂,不甚正式, 招的学生也是四邻八舍的孩子, 多为姑娘小哥儿,教着识几个字也就罢了。
苏婶儿性格温和, 因着苏素素的缘故也常同季灯来往, 心怜这个懂事妥帖的后辈, 同季灯处的有如姨甥, 平素指点季灯一些家常琐事, 季灯对苏婶儿也是心怀敬爱。
虽是如此,可真把季小妹送过去不给塾修也不合适。苏婶儿同苏素素一样,多来纂香苑光顾,季灯就想着拿上几盒苏婶儿惯用的送去。
纂香苑的香粉价钱小贵,又效果甚好,在附近几条街的人家已经做出了口碑,当礼送人也是拿的出手的。
“能行,再提些米面,一只鸡就差不多了。”
斐诺自是应下。
于是季灯便挑了个日子,带着几盒把季小妹打包送去了苏婶儿的学堂。
季小妹课上跟着识字绣花,回了家还要完成布置的作业,虽然只是用毛笔沾水在石板上写十遍大字,或是绣几针细密的针脚,费不了多少功夫,可同小伙伴们一疯疯到天黑的无忧无虑到底是一去不复返。
不过成效也是显而易见的,季小妹比之从前活泼之余也娴静文雅了许多。季灯感念苏婶儿照顾,等新的香粉成品出来后,便一样拿了两盒上门去,然后悄悄摸摸的在怀里揣了一样带回来。
斐诺瞧着季灯绯红的脸颊满头雾水。送个香粉而已,怎的也能让人脸红成这般,难不成今年的夏日来的早?
不过斐诺也无心追究,赶着步子出了门。纂香苑的生意好固然令人心喜,只是日子也跟着紧凑起来,鲜有能偷闲的功夫。斐诺于是龙行虎步的出了门,又急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相较于出门之前,斐诺胸襟处鼓胀几分,似是在胸前装了什么东西。
夫夫二人各怀心思,分别闷头进了屋,直到灯熄打更时才若无其事的宽衣歇下。
等季小妹能顺顺当当的写出季灯和斐诺的名字时,端午节便在百合花香中如约而至。
天公作美,惠风和畅,擢莲街边的食肆门口立了『八宝风味,咸甜凭选粽子』的招牌,小摊虽然没有这般的底钱,却也在自家的幡上系了一串绿褐的粽子,冲往来的行人吆喝着『蜜枣红豆八宝粽,刚出炉的小米糯米粽,买五送一了嘿――』。
街上熙攘的人群则莫不在手腕处系上了红黄白黑蓝五色彩绳,过节的气氛一下便席卷了整个燿阳城,等着傍晚的时候,更是有热闹的舞龙在整条擢莲街上穿行,百姓们纷纷从家门走出来等着瞧这盛事。瞧着这欣欣向荣的百姓和乐图,便让人不由得心旷神怡,哪怕心情再阴沉如雨的人,也要因此展露笑颜。
纂香苑提前三日便在门口挂了牌子,上书端午节特制的三样新品,除去老少咸宜的涤垢散之外,还有更受姑娘小哥儿们青睐的百合香膏与槐花香膏,用指尖挑一点搽在发根上抹匀,隔着三步远便能嗅着一股甜香沁入五脏六腑,却也不至于浓郁熏人。
百合、槐花都是五六月应季的花期,一个香味重些,一个清淡些,倒也算粗粗的齐全。来客各有所爱,各自挑了偏爱的离去。
虽然一盒只有婴儿拳头大小,定价两百文,可省着用些,撑过一个月不成问题。等夏日盛了,便正该换上迎蝶粉之流,转个妆容再上街来。对于喜新厌旧的娇客们而言,反倒比那些一盒用三年的更值当。
铺子里人流进进出出,季灯和家和兄弟两个忙着招呼客人脚不沾地,柜台前也是排起了队伍,斐诺一手找钱一手记账,虽然忙碌了一天,却是有条不紊,丝毫不见差错。
大半年下来,擢莲街的女人哥儿们对纂香苑这家的异域汉子已然见怪不怪,鲜有铺子刚营业时为了看新鲜而磨蹭不走的,因此队伍排的很快,结伴而来的客人彼此闲聊几句『你家做的什么粽子』、『我给你家提两串过去』便能轮到,不会等待过久不耐烦,客人们脸上也都带着笑。
客人其乐融融,季灯在铺子那头忙活着也能安心。
送走一位客人,斐诺一手笔走龙蛇在账本上游走,头也不抬道,
“下一位。”
三个精巧的木盒便被放在柜台上,斐诺抬了抬眼皮扫过一眼,提笔在账本上记下,『涤垢散一盒,百合香膏一盒,槐花香膏一盒』,想也不想道,
“七百五十文。”
今日来的客人大多都在这三样里头选,四百、五百五、七百五,斐诺现在扫过一眼不用算便能报得价钱。
一只细白的手放了几串钱在柜台上。
斐诺伸手扫过来五个五个的点过去,报钱数的同时,已然从柜台里提了一串提前绑好的铜板推过去,
“共八百文,找零五十。”
这桩生意本该到此为止,好叫斐诺接待下一位客人,熟练突然一只黑些的大手一把摁在了斐诺手里的铜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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