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哥儿,别怕我。昨晚的我是我,可平素的我,也是真的我。自从同你在一起,我日日都过的快活,你给我缝衣纳鞋,我给你裁布递针;你翻地下种,我就浇水拔草;你研磨香料,我就雕刻木盒。你同我亲近谈笑,我便喜出望外,纵然相顾无言,我心里也是安稳的,恨不得就这样同你一辈子这般相处下去。
“哪怕在山上的那段日子,我们一起翻着火上的蕙草,啃着酸苦的果子,住着破败的木屋,如今想来也是欢喜的。
“贫薄也好,富裕也罢,我都甘之如饴。你待我这般真心,我亦还之以真心,你是感受得到的,对么,灯哥儿。”
季灯垂下眉眼,却是鼻尖酸涩。
斐诺讲的这些日子,何尝不是他镌刻在心底的那些记忆,等着老来坐在藤椅上细细的回味。纵然中途因着他的敏感多思,他们蹉跎了些时光,可现在品来,哪怕那段互相疏离的时日也仍泛着甜意。
只因心疼他便熬夜做出香粉木盒、无惧『吃软饭』的流言蜚语依旧允他“抛头露面”经营铺子、连小妹也视若亲妹疼宠、日日到铺子里接他买菜闲话家常、犹如天降的出现在季家把他带出来……
还有昨夜,抱着他一路追着拐子闯入贼窝救人,无惧刀光剑影,以孱弱之躯勇往直前。
除了斐诺,这世上哪家的汉子会对夫郎做到这番地步?
除了斐诺,谁肯这般掏心掏肺的对他好?
季灯眼圈红红。
说到了心坎上,斐诺也有几分情难自抑,握着季灯的手贴在脸庞蹭了蹭,
“在大安,你和小妹就是我的一切,如若有人威胁到你们,我是拼尽全力也要将他们清除的,哪怕不择手段。灯哥儿,你理解我的,对罢?”
灼灼的目光正对着季灯的眼瞳,满含希冀和脆弱。
“你…”
嘴唇翕动了两下,季灯震撼的说不出话来。斐诺的眼中尽是认真,他晓得,斐诺是在讲真心话,心里狂涛骇浪的翻涌起来,往日种种亲近都闪过眼前。
斐诺苍白面色犹在,季灯嘴唇颤了颤,眼眶里温热就漫起几分。
“我懂。”
然后一头埋进斐诺胸膛,双手不由得环上斐诺的颈项,含糊的声音传出犹带哭腔,
“我懂。”
斐诺受宠若惊的感受着怀里温热的人儿,一时也欣喜的很,紧紧回拥着季灯体会这无言的亲近。
两人便这般静静相拥了一阵儿,季灯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来,蹬了鞋子坐在斐诺身边,小心的扶着斐诺摆弄了一番他身后的枕头好叫他靠的更舒服些。
“你有哪儿不舒服么?”
季灯担心的探了探斐诺的额头,斐诺昨晚那面色惨白的模样当真吓到他了,
“你既然…功夫这般好,怎么身子还这么差。”
斐诺面色一僵,但见季灯满面担忧,也晓得这不是维护面子的时候,于是连忙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我身子确实弱,打一架就要虚弱好久,所以平素都是躲着人走的。若不是因着你们,我轻易不同人动手。”
话说到后面,斐诺还不忘给自己招揽好处。
原来如此。季灯心底那点子困惑彻底解开了。这样就说的通,当初在山上第一次见斐诺时,他也是受着伤昏迷,将养了许久才恢复过来。昨晚也是,回家路上不也昏倒在家门口了么。
小心的看着季灯的神情,斐诺握着季灯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亲了一下,
“灯哥儿,别怕我好不好。”
季灯回神,就瞧见斐诺小心翼翼的神情,衬着苍白如纸的面色颇为可怜,心底便是一软,反过来安慰道,
“我怎会怕你。先不说你是我相公,你昨晚还救了小妹,我怎么会怕你。就是我,假若会功夫的话,也是要把他们千刀万剐的。”
听得这番话,斐诺彻底放下心来,俊俏的脸上就露出个有几分傻气的笑,
“那就好,你若怕我,我定然要伤心死的。”
季灯心下酸涩几分,却扬起个笑来向斐诺保证,
“我不会叫你伤心的。”
“灯哥儿――”
一桩事了了,斐诺却还有一桩顾忌。昨晚的事,斐诺不晓得季灯究竟看到了多少,假若全被瞧见了,这会儿尽数同他坦白也不是不行。
“恩?”
季灯闻声抬头看着斐诺的下巴,人长的俊,连下巴也比别人好看许多。手指动了动,却到底还是没有摸上去。
斐诺摩挲着季灯滑嫩的小手正欲开口,却又生了几分犹疑。
可万一没瞧见呢,灯哥儿这模样不像是瞧见的……他冒冒然讲出口季灯假若一时接受不了怎么办。
虽然斐诺相信,季灯一定会很快适应并以有一个法师相公为荣,但他们实在才睡在一间屋子没几日,斐诺实在不想这么快就打破眼下的和谐场面。
好歹再腻歪上阵时日,且叫季灯自己慢慢发现去罢。
斐诺打定主意,把满腹草稿掐断在喉咙里,转了话题道,
“铺子里今日就歇一日罢,昨个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今天好好休养一天,明天再开门也不晚。”
季灯这才想起来自家还有家铺子,连忙从温暖的被窝里钻了出来下地汲上鞋子,回头扶着斐诺躺下,给掖好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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