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耄耋童意欲轻薄乔相思之时,他的身后,突然传来“咚咚”声。
耄耋童疑心背后有人偷袭,忙转身间,却见--
阿染不知何时已经支起身体,跪在地上,一下一下重重磕头。
“别碰他,求你别碰他--”阿染双手缚在身后,难以支撑身体,每一下都磕得又重又急,“我什么都可以,什么都能做。”他想说出些话引逗对方放过乔相思,可在青楼时,他就是个嘴笨的娼妓,此时又急火攻心,翻来覆去只会念叨这两句。每说一句,就是重重一个响头,不多时,地面已现斑斑血迹。
乔相思与阿染二人,皆在此时彻底明了心意。世人熙熙攘攘,古今岁月万千,然而悠悠红尘中,能为保全心爱之人抛却自身一切,毫不后悔甘之如饴的,又有几人?
如此千载难逢的两个痴心傻瓜,如今竟凑在一处,真不知是天意弄人,抑或是上天的垂怜。
一对有情人被生生折磨至此,如此摧人心肺,引人动容的一幕,看在耄耋童眼里,却是心中大为畅快。仰头狂笑过后,心中盘算起更为歹毒的念头。
若论相貌,自然乔相思更胜一筹;但异色双瞳者的一对眼珠,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倘若能在享用美人时品尝美味,岂不是两全其美,赛过神仙?
他越想越是快意,先是引着阿染说出许多自辱的话语,方假作松动,道:“罢了,看在你听话的份上,我就可怜你一下。你亲手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我就放过他。”
阿染一怔,似在考虑什么。
“怎么,你不愿?”耄耋翁大笑,“哈哈,你方才还说自己什么都愿意做,原来是诓我的?让你的情郎听到了,可是会很伤心呐!”
“不,不是。”阿染忙道,“可我的手被绑着,也没有工具--用手指,可能抠不出来。”
“这有何难?”耄耋翁拿起方才交给乔相思自残的匕首,丢到阿染身前,“你自己来,不过可要快些。若是让老夫等得无聊--嘿嘿,就会情不自禁想做点什么排遣。”
阿染不敢耽误时间,膝行至匕首前方,用手指勾起,慌慌张张割着自己手上的绳子。
他看不到背后,动作又急,刀子又利,没几下就割得鲜血淋漓,最终绳子断掉时,已然被鲜血侵染,匕首也“当”地一声落在地上。
“快点!”即将看到世上最残酷悲惨一幕,耄耋童迫不及待。
阿染双手颤抖不停,几次拾捡匕首都没拿稳,唯恐惹得耄耋童不耐烦改变主意,干脆合身扑到地上,抖抖索索将匕首拾了起来。
匕首上有血。
不仅仅是他自己的血,还有乔相思的血,
阿染想到此处,眼神暗了暗。那对异彩双眸,竟在暗中闪烁一瞬华光。
耄耋童眼前一亮,兴奋得鼻孔大张,看到他人自剜双目,引动了他内心深处的不堪yù_wàng。他已经在幻想,自己在美人身上驰骋时,该如何慢慢咀嚼这对漂亮的眼珠。
欲念横生之下,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乔相思已经沉默许久,那双眼睛已不复方才的黑白分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猩红的阴翳。
真气逆行,内息大乱。乔相思盛怒之下,内力冲破自身极限,已现走火入魔之兆!
一击,只有一击之力!
乔相思已经不去管根基损耗后,未来内力修炼将寸步难行;也不去管一击之后,自己是否能战胜对方。他此时只知道,耄耋童不会放过阿染性命,自己必须拼死一搏,为阿染求得一线生机。
最后无限眷恋地望了阿染一眼,乔相思忍住剧痛,强提真元,自身后偷袭耄耋童!
听到身后风声忽起,耄耋童不屑一笑。他早知乔相思暗存玉石俱焚的心思,故意背对乔相思,只为引他出手,其实早有防备。
阿染离他距离尚远,便是手持匕首,也不足为惧。而这段距离,已足够自己将乔相思打倒十四五次。
转过身,耄耋童才发现乔相思现出走火入魔之象。
不过,这又如何?
入魔后的乔相思动作虽更敏捷,招式更为奇诡,可四五十年的功力修为,并非一时能够突破。
乔相思苦战不下,却也成功拖住一时,口中大叫:“阿染,快跑!快跑啊!”
鲜血已经自他鼻腔滴出,脑内嗡鸣一片,剧痛似是已经麻木,乔相思再也感受不到一切,唯一支撑他的,便是一股不屈的炽热意志。
哪怕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护阿染平安。
可是、可是阿染,你怎么不走呢?
乔相思看到阿染向自己匆匆而来,面色决绝,毫无独自逃生之意。
阿染,阿染……你真笨啊。
终于,十招过后,乔相思动作已现迟缓。耄耋童觑得破绽,一腿扫出,乔相思只觉双腿剧痛,站立不能。
此战,败。
然而,哪怕是倒地之后,乔相思依然用手死死抓住耄耋童裤脚,不想让耄耋童走去阿染那边。
耄耋童轻松战胜乔相思,低头看到这名天之骄子一身尘土,满身狼狈的模样,觉得真是连条野狗都不如,正要开口调笑,忽然觉得后心一凉,一阵麻意瞬间传遍全身。
这是……
他诧异非常,用最后一点清醒的意志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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