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景桓,你是不是还痛得厉害——你又骗我?”
王晟无声地叹了口气,说不上是该觉得庆幸还是失落,只觉疲惫不已,心头一阵涩然。他现在若是能起身,无论如何也要躲开一阵,好歹让自己有一个喘息之机,然而他现在只能睁开眼睛看着刘符道:“臣当真无碍了。”
刘符紧紧盯着他不说话。
王晟被他看着,耐不过他,只得如实道:“臣还疼着,但已经好多了……只有一点疼,没事的。”
“当真?”
“当真。”
“可你耳朵红起来了,是不是又发热了?”
“臣……穿的多了些。”
“那就好,”刘符点点头,不疑有他,对吴太医道:“你先回去抓药罢,煮好了送过来。”
吴太医应道:“是。”
待药送来时,王晟总算心绪已定,抬碗将药汁饮尽,刚一放下,一盏清水便递了过来。王晟愣了愣,道:“多谢王上。”
刘符无所谓地摆摆手,随后宫人上前来将东西收走,他则在王晟旁边坐下,忽然道:“景桓,说起来我们很久没这样抵足而眠了,上次是什么时候?我记得应该还是入川之前……哎,我一当着你,就有说不完的话,其实每次都睡不了多久。”
王晟这时冷静下来,便想起了正事,“王上,臣还有一事。”
“景桓请讲。”
“王上非滥杀之人,在此案中欲牵连各族,臣料王上不该只是为了私愤。王上是否有借此削弱大族之意?”
刘符猛地转向他,惊喜道:“景桓真知我心!”
王晟却道:“大族势大,确实不该放任不管,但王上也太心急了些。”
“哎!”刘符叹道:“看众臣的反应,确实是我太心急了。只是我宗族、大臣与这些大族人因土地而起纠纷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些高门大族大肆圈地,占山护泽,又隐匿人口,把原本应该归于朝廷的赋税变成自己的,他们这分明是在拿朝廷的血供养自己。如此窃国大蠹,不拿掉他们,国家怎么富起来?”
“如今天下未定,留着这些大族,只是少收些赋税罢了。但王上此番打草惊蛇,在大族之间引起恐慌,恐怕日后成为心腹之患。”
“所以我原意便是将他们一网打尽,可是耐不住群臣苦谏,这才放虎归山。哎,现在想想,要么当时不抓人,既然已经抓了,就应该一狠到底,一个也不放回去的。”
“若如此,一次处决这么多人,必致百姓不安,恐怕更加棘手。王上此举,虽不是上策,却也不失为中策了。若要对大族动手,还应等到天下大定之后,全力对付他们。”
刘符思索片刻,郁郁地叹了口气。
王晟听他叹气,便笑道:“王上,不睡吗?”
“睡,”刘符起身吹熄了烛火,“不烦你了。”
烛火一灭,殿中便黑了下来,只有远处燃着些油灯,火苗静静地烧着,如同在灯芯上开出的一只只淡hu的花。刘符与王晟并排躺着,忽然不放心地又问:“景桓,还疼吗?”
他以为王晟又要答那一句十年不变的“臣无碍”,却听王晟道:“疼。”
刘符一惊,转身面向他,还未开口,便又听王晟道:“臣自少年时便有腹痛之症,至今已十年有余。此不过为宿疾旧症,虽痛亦可忍耐,疼过一阵便罢,久后自愈,臣不以此为苦。”
刘符听他话中似有深意,问道:“那——”
王晟沉默片刻,不知过了多久,刘符只见两点微亮的光芒转向自己,是王晟也转过了头来,看向了他。他轻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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