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释道:“你们把家里搞得跟暗器库似的,也不怕误伤了谁?”
“少爷不用担心,家里人都注意着呢。至于别人,二少爷跟外头讲,要设蘸台做法事为大少爷驱邪祈福,暂时谢绝人客,所以,这个……怕误伤的……就是少爷您了……”声音莫名其妙弱下去,在嗓子眼儿哼哼,“小姐说专等少爷睡午觉了才布置,其余时候,别让少爷出房门……”
子释不说话了。坐下来,眯着眼仿佛假寐。
李文等了一会儿,不见少爷有何指示,琢磨琢磨,觉得自己好像说多了,好像有点糟糕。到底什么地方糟糕,也想不出来,腿抖抖心惶惶等着……
忽听大少爷道:“我困了。关上窗户,你忙去吧。”
第〇五九章 无耻之尤
晚上,子释喝过药,又在子归监督下灌进去浓浓一碗安神汤,很快睡熟。半夜院子里叮叮当当乒乒乓乓自然听不见。早上起来一看,合府上下除了自己,人人顶着两只又大又深的黑眼圈,煞是齐整。
如此过了几日,面前晃来晃去的黑眼圈越发鲜亮。这天临睡,说想看几页书,支了子归去取。又要这要那把文章二人打发出去,反手将一碗安神汤倒在唾壶里。待子归回转,只说已经喝了。因他连日表现好,妹妹也就没有怀疑。
将近三更,院子里一会儿“噌噌”,一会儿“嗖嗖”,启开窗户缝儿,抱着被子坐下来看武侠片。虽然身影模糊,也还大概分得出谁是谁。
傅楚卿连续夜探忠毅伯府,轻车熟路。那些个陷阱暗器,凭他多年胜任山贼领袖、从理方司巡卫爬到巡检郎的丰富阅历和经验,无不了如指掌。肩上的箭伤已经好利落,对方功夫底细已然摸透,又存心要显本事,这回一直潜到东厢廊下,才暴露行迹。距离过近,弓箭失去效用,几轮暗器招呼,傅大人内里提高警惕,面上故作潇洒,浑似闲庭信步。等司文郎兄妹提刀联手正面攻上来,他有意令二人知道自己厉害,打点十分精神,一双空手周旋。
子周和子归心意相通,配合默契。见他托大,更是立定决心欲图做个了断,刀下全是置己于不顾,攻敌之必救的疯狂招数。
子释看了一阵,站起来。
傅楚卿渐渐打得烦躁。看来不亮兵刃是不行了。只是对方这般打法,自己并没有把握能毫发无伤逼退他们。难道又要无功而返?这样娇贵难缠的对手——想脱身都不容易了呢!干脆给点教训算了,否则陪练到几时……
忽然“吱呀”一声,东北正房窗户洞开,子释端着烛台站在窗前。打斗的三人同时住手,双胞胎轻声惊呼:“大哥!”
子释不说话。
傅楚卿瞧见他,心里一下踏实了。凝望片刻,深情款款:“我……听说你好多了,特地过来看看。” 话音里竟然带着一丝委屈,全不记得自己为何沦落此番地步。
子释想:我怎么会因为这种人渣差点活不下去?真丢脸。这流氓,还演起情圣来了!真是——厚颜啊那个无耻有呀有境界……
“既是来看看,看着了就走吧。”语气平淡,不见喜怒。
傅楚卿料不到他是这般反应,一时不知如何接口。但见朦胧烛光中那人容颜清减,茕茕孑立,说不出的寂寥忧伤,胸腔里平生头一回翻腾出类似悔恨的东西来。一个念头霎时浮上来:原来自己不止是要得到他,还想要拥有他。可惜过去半辈子,他傅楚卿从来不曾分清过二者的区别。即使这一刻糊里糊涂有点想法,也明白得有限。
不过就是这一点不成形的想法,亦足以令他陡然间神魂颠倒。愣愣应了声:“好。我……这就走了,你……”
子释突然怒道:“吵死了!天天半夜三更在这儿叮叮当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白痴啊你?!”
傅楚卿吓得一哆嗦,这才发现他只穿了白色中衣当风立着。结结巴巴道:“我,我走了……你,你睡吧,我不吵你……”依依不舍瞅两眼,一拧眉毛,飞身上房,消失无踪。
子归赶忙冲进门,关好窗户,将大哥拖到床上。子周也跟了进来。
子释拥着被子斜靠床头,轻轻喘气。刚才这一嗓子,吼得脑袋嗡嗡震痛。歇了片刻,看着默不作声的弟弟妹妹,道:“你们两个,明天把那些个暗器毒药袖箭钢弩什么的七七八八通通还回去。”
“大哥!”子归咬住嘴唇,“大哥,我不同意。”
“那不是咱们家该有的东西,哪儿来的就还哪儿去。”
子周道:“大哥放心,等我们用不着了,自然会还回去。”
子释表情严肃:“你们不要这样。我不喜欢。”
“可是,大哥……”
“我听说,你俩第一次晚上埋伏,阿文阿章就在房里做饵;袁太医头一回上门,差点叫子归吓昏过去;你们把家里人都撺掇起来,可曾想过,稍微顾及不暇,他们毫无自保之力,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语气渐渐加重,“子归,你用了什么办法,让宁三少借出这许多罕见东西?如果被人捅到他爹他爷爷那里,怎么办?你可记得大哥如何叮嘱你“周旋”二字?你们还看不出来么?那姓傅的不过陪你俩玩玩,等他玩腻了,不定使出什么卑鄙手段……”
子归红了眼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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