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跟那姓岳的对上,就听“叮叮当当”几声响。余光瞥去,几道银芒被殿下刀尖打落,“嗖嗖”没入泥中。顾不上分辨是什么,先把自己的对手撂倒再说。其他士兵这时也都反应过来,发现殿下和单将军正一人对付一个。两头看看,二殿下那边连影子都瞧不清,单将军这面倒是插得上手,纷纷涌上来帮忙。不一会儿,就把岳铮摁倒在地,五花大绑。
长生这边十几招过去,右手弯刀冷不丁向上一挑,趁着对方后仰避让的当儿,跟步上前,左手一缕劲风,倏地弹上他“环跳穴”。
倪俭腰腿一软,坐倒在地,待要起身反抗,刀刃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只听一个清冷的声音道:“人力拉犁,最是辛苦。阁下虽然努力装出不堪重负之状,下盘却稳得很。昨天就瞧着你不对劲,可比姓岳的厉害——嗯,这手暗器工夫也不错。” 一只手伸过来,封了他身上几处重穴。
倪俭心中无比沮丧。万没想到,这西戎二皇子竟有如此眼力本事。自己两人还以为瞒天过海一击必中,谁知早被人家瞧破,专门候着守株待兔。这手“吹雪落梅”点穴工夫,那是中土武林玄门正宗啊——他一个异族皇子使出来,倒比许多夏人高手还地道,真是奇哉怪也……
长生将人制住,回头冲单祁道:“我叫你们趴下,都没听见?”
“听见了……可是,殿下——”
“你把刚刚落到泥里的东西刨出来看看。”
士兵们赶紧动手,刨出几段尖尖的铁犁头来。单祁明白了,要不是殿下出手够快,这暗器可就不是没入泥里,该没入自己肉里了。心中又佩服又感激又惭愧,俯首认错:“单祁不遵号令,甘愿受罚。”
“嗯。《正雅》抄到第几章了?”
“上回抄到第十三章。”
“往下接着抄五章,直到默出来为止。”又看看另外几名亲卫,“今天在场的,一个也跑不了,都是这个数。”
“是……”人人有气无力,如丧考妣。二殿下抓错尽抓现行,惩罚的招数新鲜奇特,层出不穷,令人从骨子里往外服气。地上两个听到西戎兵居然被罚抄书,抄的还是圣人经典,闻所未闻,不禁都忘了挣扎。
“把犯人拎过来吧。”长生说着,走到水渠旁李花树下站定。这渠岸边正好一小片空地,暂且做个临时法场。
岳铮和倪俭被抬到长生跟前。士兵们痛恨他俩偷袭殿下,又害得他们要抄写天书一样的夏人文章,把二人狠狠掼在地上。这俩互相看看,均想:事败被俘,难逃一死,能彼此作伴同赴黄泉,也算天意不薄。
话说此二人,岳铮是苑城夏军俘虏,那倪俭却是懋县衙门的一名捕快。当日县令欲率属下投降西戎,倪捕头一刀剁了上司,领着同行弟兄们往外冲杀。终究寡不敌众,被抓进俘虏营好一顿折腾,差点去掉半条命。俘虏几经转手,后来接管的西戎兵不清楚倪捕头这段光辉事迹,把他当成普通壮丁发配来此屯田。屯田虽然劳累辛苦,却按时按量有饭吃。他身体底子本好,功夫又不差,干了个多月农活,竟然恢复得七七八八。
“你二人配合如此默契,不知是新朋呢,还是旧友?”长生淡淡问道。
被审讯的两人作烈士状。直着腰昂起头跪在地上,拒不开口。
长生低头看看他俩:“随便问问……既然不愿说,那就不说罢。”转身吩咐卫兵:“一人犯罪,同甲连坐。把这一甲另外八个也押过来,就在这儿砍了吧。”说完往渠边踱了几步,开始背着手欣赏落在水面的李花。
跪着的两人卯足了劲儿预备壮烈牺牲,谁知一拳打在棉花上。更没想到这棉花里头大把钉子被砸散,竟要飞射出去伤及一大片。
倪俭叫起来:“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与旁人无干!要杀要剐随你便,爷爷我皱一下眉头,就不算好汉!”他这里正嚷着,田地里其余八个被拖了过来,人人瑟瑟发抖,小孩女子吓得惊慌哭叫。
岳铮急道:“全是我二人谋划行动,他们概不知情,怎可连累无辜!”
长生霍然转身:“连累无辜?同甲连坐,早已明令宣告。你身为甲首,更应清楚。你二人既有胆子偷袭,就当想到祸及旁人。刺杀上官,形同叛乱,我焉知你们不是要借此暴动?如此重罪,本该同曹处罚,一百人全砍了!——我已经法外开恩,你还想怎样?”
西戎兵齐喝一声,银光闪动,利刃高悬,眼看就要人头落地。一时凄惶惨叫声充斥耳畔。
“殿下开恩!”岳铮猛地趴到地上,连连磕头:“求殿下手下留情!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二人本是同乡街坊,成年后各自谋生,没料到会在此地重逢。因了同乡不能同曹,干脆装作互不相识……”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统统讲了出来。
长生挥挥手叫士兵们举着刀子先不要放下。
岳铮道:“我们本打算偷点粮食一起逃走,前些天偶然听到几位兵大哥谈话——”
长生打断他:“你听得懂西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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