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报还一报。冯祚衍从妻子那里知道了傅楚卿的私心,不但要令他无法得逞,多半还埋伏了暗子想借机除掉这眼中钉。当然,傅帮主热血冲顶以身殉情的动人场面,是谁也没有料到的——就连当事人自己,事先也不曾料到。
罗淼说到这,眼前满是乌烟瘴气。
——曾经那样豪情侠义,叱咤风云的白沙帮,到哪里去了?……
回首往事,无尽的晦暗纠结,心头一片混乱。
长生搂着子释,只觉这场戏越演越真,越演越怕。回想昨日刺杀经过,如果不是他福至心灵及时发现;如果不是许汀然严守门规开口示警;如果不是冯傅二人各怀私心指令不一;如果不是子周快马加鞭赶到现场;如果不是傅楚卿冲动
之下临阵倒戈……
幸亏,没有如果。
沉寂。
罗淼呆坐许久,想不出还能说什么。抬起头,不留神问出口:“子释,你怎么病成这样?”
“嗯,屈大侠不是曾经跑来刺杀靖北王么?最后虽然把道理讲通了,可他终究信不过我们。为了证明他老人家有本事随时取我二人性命,甩甩袖子就叫我在床上躺了几个月,差不多一整年没法出门,至今天天跟药罐子打交道,有点风吹草动就起不来……”晒笑,“是什么人造谣说屈不言被靖北王害死了?他差点害死我才是真”。心道:屈大侠,对不住了,你是偶像,再借来用用。
谣言就是冯祚衍听从傅楚卿主意,派人放出去的。罗淼无语。
子释叹气:“其实怪不上人家,是我自己身子不争气。荣华富贵啊……三水兄,这东西我李子释从出生到现在,缺它的时候还真不多。你看我为人做事,像是为了它么?真是为了它,我何必劳心费力,自讨苦吃?把自己折腾得五劳七伤,又能享受多少?享用几年?”
“子释!”长生捏住他肩膀,“胡说什么呢!”
——那般抑郁低沉,带着无限疲倦萧索,即便是演戏,也逼真得叫人害怕。
把他的头挪到腿上枕着,伸手在额角轻揉:“别胡说。这两天太累,不要再想了,睡吧……”
子释果然就此合上眼睛,沉沉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长生放开他,站起来:“罗淼,子释执意要见你,我没法拦着。见了就要难过,实在不如不见。我没有多余的话可讲,你是江湖中人,咱们便说江湖规矩。为国为民。拯救苍生,侠之大者;除暴安良,惩恶扬善,侠之中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侠之小者。至于以武犯禁,恃强乱法,兴暴扰民,寻仇泄愤,不过一介莽夫,与侠无关。我不知道。如今你们所作所为,算是这上边哪一条?”
“大丈夫立身处世,当不枉此生。你若顾惜有为之身,放得下往昔恩怨、一己虚名,我给你两条路。第一条路,你的家乡榆平,故人虽已不在,水光山色尚好,我把河防船务交给你。第二条路,东南三州沿海,盗贼猖撅为患,水师惜无良将,你若愿意,不妨跟白祺去打海盗。
第一〇一章 仁远乎哉
仁和元年,四月初八。
这天本是佛诞节,因为皇帝于此日登基,遂成为天庆日,法定休假三天。但是今年满朝上下忙碌又热闹,因为有两对新人同在这一天举行婚礼。
前锦夏宜宁公主谢还,被皇帝认为义妹,封嘉宁公主,赐婚于诚武侯、秘书郎庄令辰。
前景烈太子妃盘珠,被皇太后认为义女,封永安公主,赐婚于恭武候、万户府兼镇北将军黄云岫。
西戎风俗,向来允许寡妇再嫁。即使按照夏制,盘珠为夫守丧已届三年,亦无可厚非。
在符霖符霜绑架事件中,盘珠与黄云岫不打不相识,一打成冤家,双方都留下了深刻印象。后来又在太子府碰过几回面,盘珠记仇,狭路相逢必不相让,一来几去渐渐带出了纠缠的意思。等到黄云岫被长生派往楚州出长差,子归看出盘珠的相思病,索性请长生出面做媒。
为了白沙帮进京刺杀的事,黄云岫住返好几趟,长生顺便向他试探。对于那个率真泼辣的西戌女子,黄云岫也并未忘怀。自己本是害死她丈夫的帮凶,起头就居心不良,仿佛欺负了孤儿寡母,想起来的时候,总好似欠下点什么。
又权衡一番,自己这个短命的延夏朝前太子,跟人家当朝前太子妃、军方大将独女可没得比。何况陛下许诺不嫁嫂嫂嫁姐妹,成亲之后夫妻俩驻守东北,这个老婆等于送给黄家的一柄尚方宝剑,一块免死金牌,一把遮风挡雨的大保护伞。记得盘珠脸上恰有眉里藏珠一颗痣,当下再不犹豫,满口应承。
子释早在去年子归订婚伊始,就开始给妹妹张罗嫁妆。一年多工夫。陆陆续续攒下几十大箱。决定两位公主同一天出嫁,子归非常大方的分出一半,又加紧添置若干。等到正式举行典礼,彩辇并行,仪仗升引,冠盖相属,布马连绵,堪称华荣开国以来场面最盛大最隆重的一场喜事。
两对新人,一对代表着锦夏前朝与华荣当朝的融合,一对代表着华荣当朝旧势力与新势力的融合,各方面都明白意义重大,影响深远。婚礼格外盛大豪华些,当然可以理解。
典礼就设在宫中专用于举行皇家仪式的广泰殿。礼成后新人返回驸马住宅,并没有另建公主府。因为婚后三日,两对新人都将启程离京。诚武侯出任西北督抚兼凉州宣抚,镇北将军负责东北边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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