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不平事。忽闻战鼓边声起,自是红妆梳洗日。玉尺银刀铁甲裁,征尘千里卸环钗。手把长缨降魔杵,心在水天明镜台……”
如此风采,着实令人向往。作诗之人下笔清奇,把个巾帼英雄写得忠贞豪迈、美丽纯粹。明明沙场纵横,却不见丝毫血腥之气。
“手把长缨降魔杵,心在水天明镜台。”
——什么人写得出、做得到这等境界?
照影长留谢子归。果然惊鸿才照影,照影便长留。只不过,心中影长留,眼前人何在?殿下这场相思病,可不太好治啊……话又说回来,双方除了立场不同,论身份,论才貌,还真是般配得很。也没准,这场渊源,另有玄机也不一定呢……
庄军师拿起照会文书,又看了一眼。起首一段云:“皇帝使尚书仆射李免遗书,问华荣靖北王无恙。”
称“华荣靖北王”而不称“西戎二王子”,这是正式承认华荣立国了。但“皇帝”前并无“锦夏”两字,行文不用敬语,又似乎隐隐保留了昔日宗主意味。或者因为面向皇子而非国君,双方地位不对等的缘故?都什么时候了,西京朝廷仍然死揪着面子不放……
“尚书仆射李免”——这位求和使者、尚书仆射,名字居然叫做李免。
庄令辰清楚地记得,这个名字,在靖北王与定远将军严臻的会谈中,出现过不止一次。
殿下毫无征兆跑到北边来,攻蜀总方针不得不进行大调整。幸亏主帅军师都是因势利导的高手(即使主帅处于半恍惚状态),再加上一个时有非常创意的倪大将军和极具行动力的虞芒,结果逼降定远军的速度比预计还要快不少。(当然,此事实际上还应感谢赵琚同学的鼎力相助)
定远将军投降后,靖北王亲自接见安抚。有心打听故人详情,一来不愿过于紧逼露怯,二来不愿对方察觉心事,打着了解西京政局的幌子,请军师作陪旁敲侧击套话。
从皇帝聊到太师,又从太师聊到太子;问完了军事机关,再问京畿防卫。几个弯子绕下来,庄军师仿佛正事说完,调节气氛般闲谈,终于把话题绕到宜宁公主身上。
不料严大将军身为军中元老,对这位顶着父亲名头的新新人类既不熟悉,亦不感冒。又常年坚守国防第一线,除了军队系统的人事变化,行政文教方面并不十分关心。说起公主八卦,倒远不如峡北关的普通俘虏知道得多。他唯一的优势,不过是信息来自官方,真实可靠。能够确认的,是公主确实有位兄长,姓谢名全字子周,年轻高位,在秘书省做侍郎,属太子亲信,曾随同当初还是王爷的太子来仙阆镇劳军,与定远将军有过一面之缘。
庄令辰明显感到,殿下听见公主兄长名字,整个人一下紧张起来。仿佛强压下急迫的心情,有如随口慨叹:“昔日威武将军风采,父皇曾于冷月关下遥相瞻望,赞赏不已。没想到符生竟有幸在峡北关遭逢其后人。——未知谢将军是否只遗下了这一双子女?”
提起威武将军谢昇,虽然谈不上什么深厚交情,其遭遇却免不了唇亡齿寒兔死狐悲之哀。何况眼前面对着新主子,揭开前任老板的疮疤到底有些难堪。严臻不欲细说往事,加上谢氏遗孤的种种传奇故事也并不确知详情,故此只笼统道:“谢家一向人丁不旺,这一代也就他们兄妹两个。”
庄令辰瞥见殿下捏起了拳头,不再开言。于是顺着对方口风道:“如此说来,这谢氏兄妹无人扶持,年纪不大,本事还真不小。”
听罢这话,严臻忽然从鼻子里轻哼一声:“谢家兄妹,本事是不小,后台可也不少哪。外祖庆远侯是先帝朝元老;两个姨母,一个进了宫,一个做了宁府的媳妇。——这些皇亲国戚都不算什么,单凭一个在皇帝跟前红得发紫的义兄,就受用无穷了!……”
定远将军再怎么不关心文官,也没法不知道,宜宁公主这位义兄叫做李免,乃昔日彤城抗敌殉城李大学士之子,凭借父亲余荫当了翰林院的兰台令,仗着一张脸出入宫闱,讨得皇帝欢心,是如今宫里朝里说得上话的头号人物。
武将语言直白,没什么故意渲染的刻薄挖苦,反而听起来格外实在。锦夏朝文武之间历来嫌隙颇深,对于这等娈宠小人,哪怕他严大将军叛国投了降,仍然理直气壮一万个瞧不起,辞色之间鄙夷到了极至。
庄令辰觉得殿下脸色有点发绿。假若定远将军口里弄权专宠的兰台令,确是昔日同甘共苦救命恩人,这……叫殿下如何接受?想娶堪称巾帼英雄的敌国公主,打赢了和亲就是,好办得很,大伙儿谁都没话说。可是,要还跟一个当着敌国皇帝男宠的大舅子,恐怕……就有些难看了……庄军师不由得眉毛微皱,替王爷终身大事操起心来。
想到这,庄令辰瞅着文书上“李免”两个字,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与定远将军严臻会谈后第二天,殿下当真不肯打了。北边东边统统停下,干耗着。
将领们追着军师问为什么,连单祁也派快马前来请示详细原因。庄令辰把情绪失常反锁内室的王爷腹诽了无数遍,面上却一派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胸有成竹稳操胜券状,对着几位核心成员谈笑自若:“一动莫如一静,有张还须有弛。眼下蜀州已成我囊中之物,不在急上。倒是太子灵柩进京大概有些天了,咱们可不能只顾向前,被人从后头捅了刀子。再说,皇上也该有所决断了,该等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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