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戎兵制比较松散,基本命令当然听大王的,各高级将领却有较大的自主权。入关以后,符杨有意识的加强军队建设,渐渐严谨了许多。东南大军统帅本以符亦为正,符定为副,节制各路军队。然而符生出事之后,符杨心里十分悔恨。原本只是想试试两个儿子,如今却无法挽回。不管真相如何,对大儿子都觉得很失望。连带对一向信任的符亦也有了些怨气。
大王这个敏感话题,莫思予不敢接茬。虽然私下里为二王子的死感到十分可惜,但帝王家事,那是天下一等一不能插手的迷局。
看样子大王也并没有指望自己回答,试着转移话题:“不管谁当统帅,这屠城烧城的事儿……如今不比从前,天下已是大王囊中之物……将来还要耗费人力物力重建……”
符杨颔首。不错,如今毁的可都是自个儿的家当了,得叫他们打下来就好好守着。对于那不听话的刁民,杀了浪费,自有别的办法收拾。
子释四人在山上又过了些天滋润日子,一直没有等到南下的军队经过。
先头几天,隔着熊熊大火,尚能遥遥听到马蹄声、喊杀声。不过四个人里两个伤员,两个孩子,忙着度过眼前难关,顾不上操心战况,只把那刀兵之声当作背景音乐。
到后来,火势慢慢减弱,声音也渐渐变小,战争接近尾声。有一天,忽听号角齐鸣,喊声震天,紧接着是惊雷急雨一般的马蹄声,地动山摇。兄妹三人吓了一大跳,凝神屏息,从洞口向彤城方向眺望。子释拉过子归,要掩住她耳朵。女孩儿摇摇头:“大哥,我不怕。”
那密集的马蹄声持续了一刻钟之久才停下来。子归到底抓住大哥的胳膊,好一会儿才回神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这是西戎骑兵结集的声音。他们正在宣布胜利。”子释轻轻冷冷的回答。
四个人神色都不太好。长生和他们站在一起,缘由虽然不同,心情却是差不多的。
“这两天别出去了,也不要生火。”子释转头对长生说。
长生点点头。心想:我比你更害怕。
又过了几天,忽然什么动静也没有了。大军压根儿没往南来,竟似撤了个干净。长生攀上树梢侦查一番,西戎军队果然没了踪迹。
“真的走了。”
“不往南来……那应该是向东去了。”子释略微沉吟。
“为什么?”子周问。
“西戎兵惯于劫掠,不携粮草,故此从不在一个地方久待。他们自西北来,渑城、涣阳等地早已肆虐一空。彤城附近较大的城镇,一是缭城,一是信安,均需取道城南。除非……”
长生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心中暗惊。这文文弱弱的李子释说起时事军政,居然很有些见地,不单单是读圣贤讲风雅的少年书生。于是问:“除非什么?”
“除非他们取道城北,向东直扑东宁。”
“东宁不是很远么?”子周道。
“虽然要绕过慈利山,但官道平坦,并不难走。沿途尽是良田村落,也不愁补给……东宁一向是水师镇守,等于没有防范。”子释轻叹一声,“听说那里市面欣欣向荣,商旅往来如织,城中富户家财无法计算,比彤城还要繁华得多……我要是西戎王,也不在这儿纠缠,先去吃那块肥肉。”
话说得客观,心情却非常低落,无从回避。
长生想起之前符定的计划是继续南下,如今却没有来。难道被李子释说中了?不知符定如何向父王解释自己的失踪。父王他……会怎么想呢?我以后……该怎么办呢?
情绪一下子也变得十分消沉。
二人各怀心事,相顾无言。在子周和子归看来,两位哥哥自是为同一件事情难过,所以很及时的问道:“他们走了,我们到哪里去?”
子释走到洞里坐下,其他三人也围过来。
“我们到蜀州去。西戎兵去了东边,迟早会回来。如今天下守得住的,咱们又能去的地方,只有蜀州。”
子周想一想:“长生哥哥不是说,当初皇上南下,断了仙阆关。朝廷会不会也封了东边蜀道,不让人进去啊?”
“炸断仙阆关,应是追兵跟得紧,无奈之下的断腕之举。蜀地虽然富饶,要养活一个朝廷,同时防守备战,怕也不容易吧?南方百姓涌入蜀州,虽然可能存在隐患,不过,带进去的是大量财物兵丁啊。”
“那我们可以从军报国,上阵杀敌了?”男孩儿兴奋起来,浑然忘了之前看见杀蛇吓得直哆嗦。
子周的反应让子释大惊失色。这小孩满脑子忠君爱国思想,一定要想办法给拧过来。来日方长,潜移默化吧。
“你这样的,刀都提不动,人家不要。”
“我会长高长大——我可以跟长生哥哥学功夫。”转过头,“长生哥哥,要是能从军,你去不去?”
又是一个过分荒诞的问题。长生一愣,苦笑一下,算作回答。
子释拍拍子周脑袋:“别打岔。”
小孩子不会看人脸色,尽说些叫人为难的话。这顾长生显然是京城富商子弟,跟着大人逃到彤城,结果就剩了自个儿。虽然经常出门,有武功在身,也读过书,人却单纯。突遭变故,只怕还没来得及考虑这样有高度的问题。
接着往下讲:“况且,由楚州入蜀的官道关隘重重,听说第一道封兰关就是易守难攻的天险,没那么容易被攻破。西京那些大人们,但凡有点脑子,应该不至于因噎废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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