瞽叟夫妇起初还当他是假装的,所以秦老和舜两个施治之时,还是你一言,我一语,唠叨不止。后来觉得是真的了,方才不响。但是瞽叟是瞎子,不能帮忙。继室夫人因为秦老在那里,男女有别,所以亦不便过去帮忙,都只有遥遥望听而已。
后来听见舜兄醒来,吐了,知道事无妨碍,不觉又唠叨起来。
哪知舜兄一听见父母的骂声,顿时一惊,手脚一直,又昏晕过去,慌得秦老又揉胸掐鼻的,急急施救。舜在旁边,那眼泪更是如珠线,一串一串落下来。秦老看了,实在可怜之至,知道这个积威之下,不是有大本领的人,真是难处的。
隔了一会,舜兄又渐渐醒来。秦老回过头来,向舜的后母说道:“请大嫂和二世兄,将他扶到床中去息息吧。看老夫薄面,不要再责备他们了。即使不好,且待他病愈了,再说如何?
”那时舜的后母为顾全面子起见,听了秦老的话,也不好怎样,只得过来和舜两人搀扶到他卧室中去,口中虽仍有叽咕之声,但秦老距离远,听不真,仿佛有好几个死字而已。秦老亦不去管她,遂问瞽叟道:“老哥今日为什么动如此之大气?”瞽叟尚未答言,秦老瞥眼看到地上折断的大杖,又问道:“莫不是两位世兄将老哥的杖弄断了,所以生气吗?”瞽叟摇摇头道:“不是,不是。”于是就将舜兄弟故意将竿推倒,谋杀敤首的话说了一遍。秦老知道瞽叟是以耳为目,受蔽甚深之人,亦不和他深辨,就说道:“那么令爱此刻已病了吗?”瞽叟道:“怎么不是?”秦老道:“我和老哥十几年邻居,府上之事差不多都知道。说起令爱今朝满月受惊,我记得二世兄那时在满月之内,岂不是亦受过一惊吗?当时为什么事情受惊呀?”
说着,想了一会,才接说道:“哦,是了。当时为二世兄生得品貌好,而且手中握着一个‘褒’字,大家以为稀奇,满月之时,都要来看。你老哥抱了二世兄,应接不暇,不知怎样一来,将一根挂在上面的锄犁误撞了下来,从二世兄头上掠过,撞在缸上,将缸打碎,撞得震天响,大家都吓一跳。你那原配大嫂忙从房里跑出来,说道:‘不要把孩子受了惊!’就将二世兄抱去。此情此景,如在目前,而今已是十几年了。你那原配大嫂去世亦有十年了。不想今朝令爱满月,亦遇到此受惊之事,真所谓无独必有偶呢?”
说着,又指着西面房屋说道:“我记得当时是在这块地,你那原配大嫂的房是在旁边,老哥你还记得吗?”瞽叟经他这样一说,不觉把旧情统统勾起,原来瞎子的心,本来是专一纯静,善于记忆的。况且瞽叟和握登的爱情本来很好,一经秦老提起,觉得从前与握登的情好历历都涌上心来:“现在她死了多年,只有这两个儿子剩下,我刚才还要虐待他们,我太对不起握登了。况且舜小时受惊之事确系有的。照此想来,今朝之事亦未见得就是有意谋害了。”想到此际,良心发现,不觉懊悔,口中却随便回答道:“喂,是呀,记得的。是呀,不错。
”秦老看他神气,似有点悔悟,亦不再说,便道:“今日坐久了,改日再谈吧,你老哥千万勿再生气。”瞽叟连连答应,叫舜代送。
秦老去后,瞽叟对于舜弟兄,果然不再责备了,舜弟兄两条性命总算是秦老救出的。然而自此之后,舜兄神经错乱,言语不清,竟成了一个狂疾。多少年被父母虐待,又受大冤枉,其结果如此,家庭环境恶劣,真是可怜呀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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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回 仓颉造文字 舜兄得狂疾
第六十六回 舜初耕历山 象受教于兄
且说舜遭了家庭变故,兄已得疾,成为废人,不能工作,一切都要责成他去做。他受了这种环境的压迫,秦老家中当然不能再去,只得将其职司辞去。每日总是在家替父母c作,领弟,挚妹,非常忙碌,一步不能出门,务成先生处更自不能去求教。一位老师,四个良友,心中非常记念。好在瞽叟自从被秦老一番话打动之后,心中颇萌悔意,又知道长子受惊成疾,更觉抱歉,所以对于舜亦慈和得多。舜受了多少年磨折,到此刻,总算略略透过一口气。
一日,瞽叟叫舜出外买物,路上忽遇见东不訾,不禁大喜,便问东不訾道:“我们长久不见了,你今朝放馆何以如此之早?”东不訾道:“你还不知道吗?务成师傅早已他去了,我们早已星散了。”舜听了,不禁愕然,说道:“务成师傅已他去吗?几时去的?到何处去?去的时候怎样说?有没有说起我?”东不訾道:“就是你那一天回去的第二日,他对我们说道:‘仲华这一次归去,是不能再来了。好在他学业已成,将来前程未可限量。但是坎坷未尽,汝等总要随时帮助他,方不负朋友之义。’那时我等听老师这样说,都是不解。秦不虚问道:‘老师何以知仲华从此不能再来?’老师道:‘你和仲华邻居,你父亲又和他父亲至好,将来总会知道的,此时亦不必先说。’洛陶道:‘仲华的前程是很远大的,老师如此说,弟子们都极相信。但是弟子们的前程将来如何?老师可否预先和弟子们说说?’老师笑道:‘仲华的前程既然非常远大,你们够得上和他做朋友,那么你们的品格,总亦是很高了。后世的人品评起来,纵使算不到上上、上中的人品那第三等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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