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云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眯起眼说道:“如果你不是那么专心,这里离花坛不远,我刚在那里和你爷爷聊天,你应该能注意到的。说到底,是你写得太认真了。”心却往下一沉,看来自家小白菜真的被拱了,要不然顾景的脸上不会有那么多表情。
心酸。
顾景一听,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笔,连忙站起来拉着顾青云在身边的石凳上坐下,又让站在不远处的丫鬟送上菊花茶,这才呐呐地说道:“爹爹……”脸上是欲言又止。
顾青云沉下脸,扫了一眼笔迹未干的信纸,没有说话。
“爹爹,这是我写的信,您看看。”顾景眼睛一转,就把石桌上的信笺往顾青云面前一推,又拿起旁边的团扇给他轻轻扇风,“爹爹,其实我没写什么出格的内容……”
“你真是聪明,还懂得以退为进了。”顾青云斜睨了她一眼,对女儿的殷勤却颇为受用,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好奇心,直接就拿起两份信笺看了起来。
看完后,顾青云的脸再次黑了下来。
郁闷,难怪顾景这么大方,原来他们在信中根本没说什么情话,反而针对西方的某个事件展开讨论,观点还颇为新颖。
信的最后还写词了,他仔细琢磨下才明白他们是在用拉丁语写诗词,要不是他功力足够,还真看不出这是一首词。
用拉丁语来写词?亏他们想得出来!真是没事找事干。
顾青云颇为不爽地想着,又仔细把内容琢磨了一遍,如果不牵强附会的话,还真找不出什么把柄。他突然想到可能正是他们如此“纯洁”,自家大儿子才会帮忙递信。
“你真认定他了?”许久,顾青云幽幽问了一句。
这一次顾景没有沉默不语,也没有用其他话语来搪塞,她很坚定地点头:“爹爹,就是他了,我和他最聊得来,从来不愁没有话说,还不觉得无聊。”她不是没有和其他少年接触过,结果到了最后,还是发现最初的那个人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顾景其实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想了想,见顾青云沉默不语,就低声解释道:“爹爹,我刚开始是不喜欢他的,不喜欢他的自以为是,不喜欢他因为喜欢我就马上写信给庞叔叔,让他来劝您,更不喜欢他处处出现在我面前,还找借口来‘偶遇’。我也不喜欢他们家,娘亲和我说过,我觉得他们家风不好,只是……”
说到这里,刚才还冷静自持的顾景就停顿了下,她继续给顾青云扇风,过了半晌才又继续说道:“可是我回林溪村的那段时间,突然发现我竟然是念着他的!爹爹,我仔细考虑过了,我是乐意和他在一起的,而且有信心能把日子过好。”
说完这一段话后,顾景放下扇子,在顾青云身旁蹲下,素色的裙摆犹如一朵花儿散开,她仰头道:“爹爹,我知道感情易变。但您从小就告诉过我,如果对于一件事我能承受它最差的后果,那就可以去做。现在就是如此,就算以后我们感情变淡,我也能把日子过好,您不用担心。”
顾青云把脸转到另一边,堂屋那边静默无声,他娘亲估计还在隔壁和连氏他们说话,他爹在另一头浇水,丫鬟们上完茶水后就按照顾景的吩咐离开了,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没有其他人听到这段话。
“爹爹,我们同样涉猎甚广,对许多事情有相似的想法,他不觉得我好强,没有取笑我异想天开的想法,不反对我想到处走走的愿望,反而和我讨论实现的可能性。”顾景低下头,轻轻地伏在顾青云的膝盖上,语气坚定,“反正,我是认定他了。爹爹,对不起,我没有告诉你,不过我也是最近才下定决心的。”
庞庭深今年已二十岁,这几年他一直以不能早婚为由拒绝别人的提亲。顾景一确定自己的心意,就想马上定下来,免得发生什么波折。如果她爹不来找她,她过两天也会主动说起的。
幸好,她爹看到信,主动找来了,要不然她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去说,毕竟她之前一直没有表现出对庞庭深有什么感情。
顾青云长叹了一口气,拍拍顾景的肩膀,他不怀疑顾景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因为顾景从小受到的教育在整个夏朝是中上等的,她有这个能力,自己也相信自家的家教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再说了,只要有他们在,顾景总不会过得太差。
“我明白了,你让爹爹再好好想想。”顾青云把顾景扶起,说道,“不要坐太久,要时常起来走动一下。”
顾景愣愣地看着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顾青云却是不理,他跟顾大河打过招呼后,直接走到前院,让下人给他拿来弓箭,开始对准靶子射箭。
等到吃晚膳时,顾景的事已经被顾大河他们知道了。
顾大河和小陈氏倒是挺高兴的,他们对庞庭深了解不深,但一听说他是探花,和顾永良是进士同年,他父亲又和顾青云是同年,觉得这是缘分,一点儿也不反对。
简薇等人一直围观庞庭深之前的行为,心里有数,除了方仁霄咕哝几句外,其他人没有意见。
“小鱼儿,快去叫你爹回来吃饭,大家都在等了。”小陈氏见等了片刻儿子还没进来,就对旁边那桌的顾永辰说道,“这孩子,好端端的练什么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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