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她的第一个男人
从小她就是老师、朋辈眼中的好学生,父母亲最引以为傲的存在;而他却恰巧相反,他是典型的问题学生。
她是在高二那年认识弘天行,他们凑巧被编入同一班。
几乎自第一眼起,她就知道,他们是来自两个不同世界的,俨如两条平行线一样,永远都不会有交错的一天……
曾经,她是这样认为的。
首度相遇的那天,身为风纪的她正驻在校门当值,而他则是她任职期内所遇过校服最不符合规格的学生。
不长不短的头发被染成黄金色,头戴着耳机,酒红色的领带歪歪斜斜的系於颈上,领口有几枚钮扣没扣上,白衬衫雪白如簇新,但却皱得像根本没有熨过,两边的衬衣袖口给捋起到手肘的位置,衣摆外露,没有整齐地束起。
他一手插着裤袋,一手将深灰色的大运动袋甩在肩後,修长的两腿跨过两三个大步,大剌剌的越过她步进校园。
接着,她拦住了他的去路。「这位同学,等一下。」
他依言停下来,摘下耳机,带冷的俊目盯着她直瞧,许是他的眸光过份锐利之故,盯得她有点紧张,不过复想起自个儿的职责,她马上就恢复过来,勇敢迎上他目光,将组织好的公式化台词徐徐道出。
「你的头发不符合规格,学校规定学生不准染发,还有——」
岂料话还未说完,他就抢白了。「弘天行。」
「嗄?」
勾起一边的唇,他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弘天行,我的名字。」
那时的她当场傻眼,完全搞不清状况,总觉得自己被眼前的人耍到团团转。
他蓦然跨上前,站在她的身侧,大手抚上她的头顶,恶意的揉乱她的发,像是在挑衅她似的。「你不是要记我大过吗?」
然後他迈开脚步,直接越过她。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他脸上那个嘲讽的笑容。
当时,她讨厌他,纵使俩人没有多少交杂也好,她还是讨厌他。
※※※
铃——放学的铃声响起了,她收拾後,熟练地捧起放在椅子下的一大叠簿子,放到桌面上,点算好数量,便用橡皮筋圈好。
从柜子里拿出学生名单,标上数学练习的一行全划上一笔,除了一个是空格外。
又是他。
其他的学生都用最短的时间收,匆匆走出班房了,不是要赶着回家,就是上补习班,要不就赶着上课後活动,课室里每个人都显得匆匆忙忙的,就只有一个人是例外的。
他背着阳光,悠然地坐在书桌上,两臂交叠,背斜倚着间隔着窗子的灰墙。
此时,昏黄的日光透过玻璃窗晒来,落在他那张冷峻的面容上,此刻的他像是披了一层光似的,犹如一尊希腊神只雕像,冷咧的眼眸所透着刻意与人保持距离的疏离感,掺杂着迷蒙的神秘味道,这样的他,令她有瞬间的目炫,心脏重重撞击了胸口一下。
可恶,他真的很讨厌。
调开目光,她两手捧着叠好的簿子走近他。
开学的第一天,老师亲自为所有学生编座位,应该是担心他会影响到其他同学,所以老师采取隔离政策,编他坐在近窗户那列最尾的那个位子。
照理说,每两个月会转换座位一次,可他却跟其他人不同,跟上两回一样,被编到同一座位去。
那里就像是他的地盘。
不知为何,她突然感到浑身不自在,而且有点莫名其妙的紧张,不过一想到自己的职务,她连忙调整好心情面对他了。
「天行同学。」
他居高临下的睇着她,眼眸还是一贯的淡漠。
没礼貌的家伙。
她有点恼,不过还是漾出一个业务性的笑容,有礼地道出来意:「数学功课簿,我要在放学前交给老师。」
他盯着她看了好半久,盯到她穷紧张不已,盯到她的笑容快要挂不住的时候,他蹙起了剑眉,淡漠的开腔:「哪几题?」
暗地里舒了口气,她果然不适合跟这类人沟通。
「你还未做?」他的问题牵出了她的疑惑,她提出假设性。
「还没。」嘲弄般的勾唇一笑,悬挂在半空的长腿一落地,便迳自往他的座位走去。
盯着他宽厚的背,纵然日光洒落在他身上,但在他身上永远都找不到亲切感,只有强烈的、像漩涡般令人窒息的孤寂气息。
坐在椅子上,他弯下身,长臂在椅下一摸,就从叠得颇高的厚书里找到数学课本。打开数学课本,他将夹在里头的簿子抽出来。
她站在他的桌子侧边,俯视他的一举一动,然後他忽尔仰首,深邃的眸对上她的,在眼光抵触的一瞬间,她的心着实地跳了一下。
「做哪几题?」
不太习惯他仰望自己,她侧坐在他前方的椅子上,没有在看他,只是看着他桌上那本打开了的数学课本。「第五课的课後练习头三条。」
他掀了掀课本,又开口了,语调平板,听不出内藏何种情绪。
「谢了,我自己会去交。」
她循例交代了几句後,便站起身,如常地捧着重重的功课本往教职员室走去。
其实当了班长这麽久,有些同学总是忘了带功课簿回来,欠交功课是正常不过的事,有时忘了做的同学,多数都会选择抄袭别的同学,免掉了被记一次,纵然这样是违反校规的,但若果不是经常出现,也属於她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可是她就不想把簿子借给他。
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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