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她已哭出来,毕竟她是我唯一肯将所有心事全盘托出的至交好友,见她这样哭,虽不明白究竟为什么,我也觉得难过,只拍着她的背以作安慰,却被她一把甩开。
“我从来不信一见倾心之说,直至遇见你,你当时正端着架子逗我家小厮玩,我觉得有趣,便站在那一直看着。我已当了堂堂戏楼楼主,本不想再唱曲折腾嗓子,那天竟鬼使神差,待小厮走过来,便告诉他,我要破例为你唱一曲,让你点曲子,想不到你这个人脸皮忒厚,竟连点两曲,可也真奇怪,就那一刻,你一抬头,面上笑意含着戏谑,只一眼,便搅得我心下慌乱。”她突然抚住胸口,苦笑着摇了摇头:“真是太俗气了,我从未喜欢过一个人,未料到头回动心竟是这样的随意,不是风花雪月的场景,只是站在角落偷看,我喜欢的人——竟还是个女子。”
我只觉得头脑混乱至极,一时无法理解她这般谪仙一样的人物,怎会喜欢我这样的平庸之人,惊诧之余,想说什么,又一句都说不住口。
“那之后你戏弄桃花,又说我生得如同粽子,我都未曾恼怒。我也实在是个懒人,平日里挪一挪身子说几句话都懒得,那一日竟为你煮茶跳舞都不觉得累,反而想着要将自己熟稔的东西统统展示给你看,那日我想啊,我学会这么多东西,应也只是为了给你看吧。”
“你都不晓得,我初次听你提及安娃娃的时候,心有多痛,我听着你为她学做糕点,小心翼翼地放低姿态,为她一颦而哭,为她一喜而笑,任她轻你负你,还毫无怨言,我都只能装作毫不在意,你只对我说,我不懂喜欢一个人求而不得是怎么样的难过,可你又怎知,你喜欢的人在你面前永远只提另一个人,对着你说她又如何如何爱那个人又是何等煎熬?”
“我助你在贺寿宴上见她的时候,你初见她的欣喜,见她与夫君如胶似漆的难过,我至今还未曾忘记,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执着。”
“安息,除了你,你还曾见过谁能自由出入我房间,我几次三番的暗示,我就不信,你半点也未曾察觉我对你的心思,为何每每你都佯作不知。”
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我只当她为知我明我的知己,却未曾想过她又是如何看我。可她这样在我眼中好的没有半点瑕疵的人,若说喜欢我安息,我怕受不起。我笨拙为她擦拭泪水,只觉得心腔被什么堵住,半天只能说一句:“如我这样的痴人,一个就够了,你这样漂亮又有才华的人,为我流泪,未免太不值了。”
她忽就笑了,面庞上泪痕仍存:“我这样漂亮又有才华的人?你不还是从未放在心上。”
“如吟……”
“也罢,你只当我卑微伶人也好,忘了她,往后我陪着你好不好?”
“你醉了,你明知我对你没那心思,你更知道,我有喜欢的人。”
“我醉?呵,安息,到底是你醉还是我醉,你若未醉,怎会在一场注定毫无结果的单相思上耗费这么多年的光阴,已太久了,便是那安娃娃心中曾有过你,如今也忘干净了,你怎么就不肯放下?”
“……”
“你不要忘了,你尚欠我个人情,答应我,忘了她。”
她将身子探过来,慢慢靠近,抬手便要解我衣带,我急急向后一躲。怯懦心性使然只想逃离,我站起身向屋外跑,她并不拦我,僵着动作停在那里。我立在门前打算看她最后一眼,却只看见她常常含笑的眉眼,尽是颓然,那双我从未看透的眼眸之中,水汽氤氲。
我承受不起,承受不起。
“安息”身后是她声音,一把如珠落玉盘的嗓音,那样刺耳:“你当初与众伶人登台之事,我若告之你爹,你猜他当如何?”
我停下脚步。
☆、二十五
“也无非杖刑,阿爹只会当我贪一时新鲜。”
“真是如此?”纪如吟喜怒不形于色,我也极少去观察她神色,现时都觉她的笑不对劲:“若他得知你去的是薛府还只会是杖刑么,以你父亲的手腕,知你仍未放下安娃娃,便是他再宠你,你也逃不过嫁人这条路,不是么?嫁人……你喜欢么?”
我慢慢折过身看着她,发觉这才是纪如吟,虽美则美矣,看着不食人间烟火,做事却总有十成九的把握,我应或者不应,都是一样的结果。
那又何必征询我的意见,我问:“你要如何?”
她便抬手擦一擦泪,张开双臂:“旋到我怀里来。”
哑然失笑,扬起手慢慢转过去,被她一把揽在怀中,她身上一股茶香窜进我鼻息,抬眼便是她眼眸一脉春水,似是情动。稍一晃神,便被她欺身压下,紧紧闭着眼,任她纤长五指灵巧挑开衣带,也只是除下狐裘,便再不动,我不觉半睁开眼看她,正对她寻味的眼神。
“你就这样把自己给我?”她开口,神情似笑非笑,只附在我慢慢吐一口气,柔柔低声道:“为什么不肯睁开眼看着我?只这一晚你忘了她都不成么,只这一晚认真看看我都不成么?安息,她安娃娃于你而言,看不得够不着,我却就在你眼前,你抬一抬手,便摸得着啊。”
她将我手拉过去触她的脸,又一寸寸向下滑。眉、眼、唇……她似一只猫儿,细细舔着我指尖,眼神魅惑,我禁不住抽手:“别,脏。”
她丝毫不理会我,将头凑过来抵住我额间,身子又慢慢往下挪,停在我唇上,朱唇轻启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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