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在皇权的争夺上,已被推出局外的平王,并不以即将到来的战事而过多费心。他已三十有余,作为一个闲散王爷的日子,已经太久,久掉连他自己,也渐渐消磨了所有的锐气。整日只出入于酒肆茶楼,耽溺在寻僧问道的飘忽里。
这一日,平王与京都的几个贵胄,趁着秋肥,相约了于京郊上的皇苑围猎。
正快马轻裘间,不想胯下神驹一时奋勇,突刺跳跃,渐渐与护卫分开了。等得平王好不容易稳住坐骑时,抬眼望去,已是一处陌生的所在,树影茂密,陡崖高耸,找不到回去的路途。
不得已,平王只得是信马由缰,慢慢的朝前走。
正走着,旁边的草丛里,忽的一阵腥风,猛然扑来。坐下战马,嘶鸣了一声,倒竖着立起来,将平王掀翻在地,便撒腿奔逃而走。
等得平王从地上翻滚起来时,面前的景象,却使得他内心一窒。草丛里扑来的野兽,不是其他,正是百兽之王的猛虎。此时,正目露凶光,一点点,慢慢朝他逼来。
平王忙忙摸向腰间,却触手成空。坏了,随身的弓矢长剑,都在马背上。此时,赤手空拳,如何躲得开这猛兽的攻击。
那只猛虎,也不急着发动,只是左右的兜着圈子,逼着平王自己辗转腾挪。一时间便已精疲力尽,正在一个破绽上,那猛虎已然从身侧跃身而起,扑腾过来。
平王,此时已经绝望了,当他回神时,只是见着那血盆大口利齿钢牙,朝他头上吞来,索性闭了眼睛。
然而,下一刻,他却只是听到一声重物摔落在草地上的声音。随后,伴着一声震动山谷的虎啸,万物惊惧。
平王睁开眼,只见一条青色螣蛇,死死的咬着猛虎的头颅,蛇身正绕着猛虎的脖颈,紧紧的缠着这猛兽。
蛇虎之争,大约过了盏茶功夫。
随着声声虎啸,周遭正在找寻平王的护卫此时已经寻了过来。众人,就这般远观着那蛇虎之斗,直到那匹猛虎最终不支倒地。而后,那条青色螣蛇,闪烁着绚丽的鳞甲,支起蛇身,与这边对望一眼,便施施然游走了。
此事,当时便成一时奇谈。也有相士,大谈凶吉之兆。人言杂多,平王却也并不在意。待得次年开春后,大军按时开拔。
历次出征,选在春季,也是无奈,因为这一时刻,以游牧为主的棘国,正是青黄不接,恰又得以一个深冬养息训练之时。所以,战争总在这一时节发生。
战事全面展开三月后,双方已成焦灼之态。而平王的后军,正奉命开拔到渺水之畔的一座小小孤城。补充于右军的后侧,主要是保障后方上来的补给,能通过渺水形成对前军的水路兼备。
然而,战事的变化,总是转瞬之间,风云逆变。平王的后军尚未抵达那孤城,便已接到战报,前军都督三皇子由于建功心切,偏师冒进,中了敌军埋伏,已然全军覆没。前军奔溃,大皇子的中军、七皇子的左军正退军百里,暂避锋芒。
平王,只得下令,快速抢进。因为,军阵奔溃,料来九皇子的右军,也一定正在后撤。
黄昏时分,平王抵达渺水江口,然而,他等来的,却是九皇子临阵脱逃,右军溃散南退,左军七皇子于后退中,组织不力,左军逸散,七皇子本人更是于惊惧中跌落重伤的军报。
那未名孤城已然遥遥在望,趁着暮色,低矮城廓上的点点营火已经表明,棘国的前锋已占据此城。
就在这可攻可退的当口,这位日后的神宗皇帝,最后做出了改变他以及改变整个帝国走向的一个决策。在探明城中的部队,刚刚入驻,尚未来得及修整时,平王趁其立足未稳,夜间展开突袭,一举全歼。而后,一面在要道上,收聚右军溃退下来的队伍,一面组织军队修整。
次日,敌军大队由水路来犯,平王将孤城各处遍布硫火,主力移师城外两山之间设伏,只以小股部队换上敌军旗帜诱敌。而后,趁着敌军在半渡之时发起突袭。
此战,由于突袭得力,硫火杀伤,加之棘国兵士不谙水性,被烧死溺死无数,歼灭敌军前锋精锐十之**。而后,更在俘虏口中得知,前夜入城的主将,正是棘国的皇太子及其亲卫,故而,敌前锋始才不得不水路急进。
平王忙派人去寻是,果然在那尸山中,寻得棘国皇太子首级。
此战之后,双方各有胜负,索性偃旗息鼓。平王也由此一战,力挽狂澜,拯救整个战局,功勋标注。
大军回朝以后,中宗皇帝已重病昏迷,二皇子与大皇子之争更趋灼热。
太子一党,以大皇子督师不力,阴谋使三皇子陷入死阵,致使全局奔溃为由,将大皇子一系全数夺职下狱。而后,由于皇太子急于收束军权,全盘否定此战之功,又急功近利间,在军队将领中扩大株连。逼得军方哗变,次年秋,在皇家秋祭的神庙上,皇太子被刺身亡。一时,皇权无主,平王,在部下的拥护下,得到了军方的绝对支持。至此,龙袍加身。未出一年,中宗皇帝驾崩,神宗皇帝即位。年号青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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