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三月,实在是忍受不住莫斯科的酷寒,周牧搭乘着下行的列车,一路出游,到南部的海滨去了。
春节时,维克多曾邀请周牧到家里共进晚餐。那时候,整个莫斯科的世界,仿佛都是无尽的冰雪。
很长的一段时间过去,事实上,周牧的身体已经适应了高纬度大陆的严寒,只是那颗在温暖的南方世界待得习惯了的心,却还久久不能适应而已。
看着窗外茫茫的飞雪,以及屋檐上垂下来的闪亮的冰棱,即便屋子里有着空调,有着调节起来的温暖。可是整个人,也始终还是觉得,怎么样都是不暖和的。
他很怀念南方,怀念故国,怀念在那片高原上,无日无夜,绵绵不尽的菲菲细雨。
毫无意外,必又是穿行过风雪的城市,才抵达维克多在近郊的豪宅。虽然这一天,是故国的春节,但毕竟,这是他乡。所以,前来参加的宾客并不是很多。
而且,那些金光闪闪的欧式餐具。维克多站在门口的妻子和他的两个小孩,门厅前,那一套接人待客的异国讲究。特别是其中的一部分客人,在餐前例行的感恩祈祷,都使得周牧,愈加翻新对故国的幽思,佳节的况味,滋味全无。
而关于到东欧的南部旅行去的想法,由此,便在周牧的脑海中,跳了出来。
在周牧和维克多趴在阳台上抽烟的时候,他试探的向维克多提出结伴去黑海海滨旅行的建议。
节日里的维克多,那张明显的亚洲人的面孔,却在这样的佳节,看上去,并不是怎样的快活。
所以,当周牧如此提议时,他想都不想就肯定了下来。
“当然,每一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带上家人,抽时间去一趟索契。”他一边说着,眼神空虚的看着远处,一面开始厌烦的挥动那只胖手,扫动空气中凝固的烟雾。
维克多的应承,其实,让周牧顾虑了很久,之所以和维克多谈论这件事情,是希望在俄语还不是太熟悉的时候,能有一个对俄语世界的语言、文化都相较熟悉的朋友陪伴,以免南下的旅程成为现实版的囧途。然而,他却并不是有多么的喜欢,或是愿意和别的人,特别是拖家带口的人,在旅途上一起颠簸。
但是,自从双方讨论好了以后,这似乎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了。
一月过去,维克多在克拉半岛的冰原上和北边人讨价还价。
二月来临,维克多在海参崴的洋流上漂浮无踪。
……
连续数月的恶劣气候,北方的风雪交加,终于给了周牧莫大的勇气。决定独自出发。
然后,然后他才察觉,东欧的世界,似乎并没有太严格的国境线的区别,一路上,通行无阻。
慢慢的静下心来,在期待头顶的阳光更加温暖炽热起来的同时,也开始对旅途投去更多的闲暇,注意到窗外的风光。
诚然,每一块土地都与别处有着本质的区别,就像人与人之间。但在旅行者的眼里,太多的山丘、平原、森林的风景,过眼太多,慢慢也就失去了差别,失去再去分辨的意义和**。
如果不是因为他国迥异文化下,那些不同的地面建筑,每隔一段时间,总是规律性的从列车的窗外跳进眼帘来。周牧甚至曾一度恍惚觉得,这旅途,其实就是故国南部某个小镇的风光。
一路上,舒畅的感觉,慢慢的再度找回来,紧缩的心脏也开始恢复起跳动的节律。唯一的语言的障碍,好吧,只是需要尽量少开口,只是需要,每逢必须开口时,捡紧要的说,如此就好。
※
在周牧的手中,是一本汉译后,精装版卢梭的《社会契约论》,这一类的书籍,给周牧这种初生牛犊的第一印象,便是不必去刻意精读文本的内容,只需看看这书的标题,翻翻书的目录,大概也就基本上明白作者所要表述的观点,都是些什么了。
但是在周平远一遍遍殷殷嘱咐之后,再加上导师的再度推荐,还是不得不捡起来,费力的去一页页查检。可能正是因为如此,他也才明白,其实,即便是这书的提纲,也已是绝对的精华。
大凡重量级著作的要旨:
第一、必有基于彼时彼世,完全有别于过去的学者,所提出的崭新问题,所发现的全新观念;
第二、或在思维、表述上迥别于过去的既定;
第三、完美的解答问题,甚至是系列的问题;
第四、直至目前,对当今,仍有不可回避的指导意义。
周牧从这本书中,渐渐退却了吸收著作要旨的观念,转而探寻卢梭这一人物,在写就此书时的逻辑思维和他面对当时纷繁的社会,所最终抓住的问题核心,以及应对思路。
当然,时至今日,他更能延展到通过对现代社会的实际变迁结果,去判别内中的观点,是否存在预期的价值,去实际检验这书中理论设置的正确与否。
正是有了这样的认识,周牧收回了发给周平远的邮件,经过再次修正与补充。将原本的题目“群体精神的归属与个人信仰的皈依”修订为“群体内在的一致性与个人精神的皈依”。当然,其中的要点,虽然也有大的修订,但是主旨却还是未曾偏移于对所谓的“个人精神皈依”的剖析与辩解。
而这辩解的最终目的,实质上,不过是他想以理论的表述,最终促使周平远认定一个事实——故国的文化基因,尤以儒家的家国文化,固然是人类优秀文明的延续,但是时代精神的进步,尤以当今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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