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玑就提着它后颈子的皮将它抬起来,任由它短短的四肢在半空划拉划拉,半眯起眼想了一会儿,倏尔星眸一亮漾出笑意来,眼中的温和似沉淀多年,没来由让雪狼安下心来。
就听天玑说:“我同你母亲打个招呼便好,你先在我身旁待个百八千年再说吧,若是想家,我准你半年一回家。”
狼崽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可以回家?”
天玑点点头,接道:“一次一炷香时辰。”
“那么短?连一只羊崽都煮不熟呢……”
天玑哑然失笑,抬手戳狼崽的额头,在它绒绒的毛上蹭几下,痒痒得狼崽闭上眼:“你们狼族吃煮熟的羊么?你知不知天上一天地下千年,一炷香也已足数月?”
狼崽将脑内那根筋捋顺了,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最后盯着天玑,以狼形对着天玑笑了笑。抖抖身上的毛,变作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年,着一身牙白衣裳。天玑见自己还揪着人家的衣领子,忙不迭放下,一边掀起眼帘去打量少年相貌。
这一看,便再也不能波澜不惊了。
这世上的好相貌有千百种,或清秀或妩媚,各不相同,天玑活了那么些年几乎阅遍世间美人。更何况那天界上皆是天人,除了几个老头,多是天人玉颜,或英气或儒雅皆至至极。
可这少年不同,修眉大眼清秀却不似女儿家,明眸眼波如含水泽,澄澈更比瑶池水清。倒不是容貌如何出众,只是你望着他,便会觉得,真干净。
天玑怔怔看着那一双眼,喃喃自语道:“真干净……”
少年听了笑得眉眼弯弯:“那是自然,我经常拿雪水洗澡的!”
天玑自动脑补这少年褪去衣衫,赤、裸的站在雪堆前,捧起一把雪,轻轻抹在自己身上,慢慢的擦拭,从脖颈到胸膛再到下腹……
“仙人,你耳尖快溢出血来了,别是冻坏了吧?!”
少年见天玑耳朵倏尔蹿红,惊了一下,以为他是被冻坏了,忙抓起一把雪过去给他擦耳朵。天玑原本就浸在思绪里难以自拔,等少年微凉的指尖在自己耳根上轻轻地擦,一张白若冠玉的面庞也跟着红透。
天玑不动神色看了眼自己身下,轻吁了口气,念了几句清心的咒语定下神来,又岔开话题:“你叫做什么?”
少年歪头想了一下:“嗯,我没有名字。”
天玑一点都不在意人家爹娘怎么想,抬手抵着下巴沉吟片刻,笑道:“不如叫你子清?”
子清子清,怜子清如水。
“子清?”少年大抵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也跟着念了念,觉得还算顺口,便点点头:“那就叫子清吧。”
天玑看着眼前这个冒着傻气,莫名其妙被人拐走,被人冠上名字还犹不自知的少年,就觉得平静了许久的心有一处软下来,无端让人心痒痒,像是谁拿着细羽不轻不重的扫了一下。
那是天玑第一次知道喜欢是什么滋味。
天玑掐指变出一只小纸鹤来,寥寥草草写了一句:借你儿子一千年。
想了想又加上自己的名号——天玑,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拂袖示意纸鹤去送信。就见纸鹤绕着少年嗅了嗅气味,便蹁跹着飞远了。
少年看着纸鹤飞远,呆了呆,惊讶纸鹤也有鼻子,一边侧过头无比委屈地对天机道:“这位仙人,我想回家收拾一下。”
天玑举眸向之望去,无奈方才脑补画面挥之不去,又转开眸光看着雪山茫茫无际,心中才生出些苍茫的气概,想起自己的除魔大业难以为继,于是微微一叹。
见子清还是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无奈道:“你去收拾什么?”
子清觉得自己在气势上矮了一截,于是挺一挺脊梁骨:“自然是衣服!”
天玑就觉得这头狼浑身冒傻气的样子真可爱:“你是狼,你是有毛的,便是你化作人,只要跟着我,我便不会让你没有衣裳穿,哪怕你要穿我的衣裳。”
子清听了又笑得眉眼弯弯,大眼弯作一轮半月之状,伸出指头指着天玑身上的衣服:“那我现在可不可以穿你这件衣裳?”恍然有狼耳朵探出来,动了动。
天玑低眼看自己身上衣袍,心说难怪他想穿,这可是用云锦七七四十九天织出来的呢。这云锦还不是凡间的云锦,乃是云丝所织就,天玑惯了每次外出办事便穿上。
微微抬起眼看着子清,面上的柔和淡了淡换做一脸促狭:“噢,那你来脱吧。”子清听到人家真的同意把衣服给自己穿,高高兴兴跳上前去就打算真的去脱,反而将有心调戏的天玑惊了一跳。
从此一仙带着一妖,一个呆,一个情窦初开,继续除魔大业。
作者有话要说:
☆、往事前尘
沈微凝神屏气看着阖眼躺在软榻上的封瑜任君採兮的样子,吸一口鼻血,对着身边的封云归道:“可以开始了。”封云归应声微抬下颚,一旁身着水绿色衣裳的小姑娘便会意,走到案几前,随手拿了火折子点着了,放在缠藤纹样香炉里,又投进去几个香丸。
封湄立在沈微身旁解释:“那是我姑洞前的小草成了精,可惜才成形就被姑姑收了当丫鬟使,我记得叫什么——碧悦。”
沈微抬眼看碧悦,嫩的和水葱一样,只觉得果真是闭月羞花,才想开口说些什么,遥遥就听见屋外空灵声起,虽说听着是古老,倒很顺耳。有人推门而入拿着个芭蕉叶大小的叶子,恭敬地低垂下头:“拜神礼已闭,神树叶送到。”
封云归扫一眼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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