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释说戏园子已经荒废了,不过莲姬还住在里面,只是有关于许凤遥的所有东西全都不在,大约是被朗争意给拿走了,她也只能守着空院子。
一到了晚上街市繁闹起来的时候,莲姬便从戏园子里出来,手中捧着也不知从哪儿来的酒,一边喝一边对着路边的人笑。她笑时疯癫,脸几乎贴着对方的脸,那双眼睛中仿佛有火,妄图看穿这些人的真心。
姜青诉与单邪站在客栈门口,看见了不远处的莲姬站在灯红酒绿的闹市中央,摇头晃脑地不知在哼什么曲子,越发冷的天,她身上的衣服从未加过,也没换过,长裙子破了一角,走路的时候还能看见偶尔露出来的腿。
姜青诉瞧见又有男子凑上去搭着莲姬的肩膀,那手揉着肩头,一股猥琐气息。
莲姬没有反抗,似乎已经习惯了般,她面朝男子笑了笑,虽说衣服不干净,但那张脸还是漂亮的,那包裹在衣服底下的身形依旧很曼妙。
男人道:“走,跟小爷去个有趣的地方。”
“有酒喝吗?”莲姬问。
男人道:“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莲姬立刻笑呵呵的仿佛得了糖的痴儿,然后便没有任何反抗地跟着那个男人走了,入了黑暗的小巷子里,姜青诉眉心紧皱,心里不是滋味儿。
她曾让钟留救过这女人一次,但这几个月中,她必然还遭受过数不清次数的入巷之事。
单邪也瞧见了,问她:“想插手吗?”
姜青诉顿了顿,摇头道:“不必了。”
既已知道这个女人的心,那么插手,她非但不会感谢,反而会徒增恨意,何必呢。
两人入了客栈,姜青诉忽然道:“我想吃东西了。”
单邪眨了眨眼,问她:“想吃什么?”
姜青诉朝他看过去,单邪略微挑眉:“糖葫芦?”
“单大人莫非以为这世间好吃的就只有糖葫芦?”她抿嘴笑了笑,然后松开了对方的衣袖,绕着桌子坐在了大堂靠着角落的位子旁,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单邪也坐下,然后道:“单大人,喝酒吗?”
单邪朝姜青诉看去,突然回想起上一次二人一起喝酒的场景,姜青诉拉他去了普陀寺,坐在大雄宝殿的屋顶上喝酒。她将普陀寺一棵活了百年的桂树花枝给折了下来,借着喝多了微醺的劲儿,与他说起了几个从沈长释和钟留那儿听来的笑话。
单邪是个没有幽默感的人,沈长释与钟留以往说的笑话他听了也就听过了,偏偏姜青诉说起来的时候,一句话自己先笑三次,最后用那桂花枝在大雄宝殿的房顶上敲,笑一下敲一下,惹得晚间出来赏月的小和尚们瞧见了,跪在殿前说佛祖显灵。
实则鬼差阴司都无法轰醉的,再多的酒进了肚子里,也只能是微醺而已,姜青诉在多年前第一个中秋夜里体会到了这种感觉,后来的几年就像是上瘾了一般。
再后来,他们错过了一年中秋,就没有一起喝过酒了,这事儿渐渐也就放下了,此时也不是过节,突然提起要喝酒,单邪摸不准眼前这人打的什么算盘。
姜青诉向小二点了一壶酒,又配了几样小菜,等摆上桌之后,她先是给单邪倒了一杯,再给自己满上。
姜青诉先喝,瞧见单邪没动,于是笑眯眯道:“单大人,喝呀。”
单邪端起面前的酒杯,杯中的酒略微有些泛黄,他只放在鼻下闻了闻,没有多年前喝的桂花酿味道好,姜青诉突然开口,压低了声音问他:“单大人应当是认得许凤遥的吧?”
单邪手中的酒杯贴着嘴唇,最终还是放了下来,一滴未沾。
“白大人为何会这么想?”他问。
姜青诉道:“只是感觉而已,单大人第一次在阴阳册上看见了许凤遥的名字时,表情就有些不太对劲,后来为了许凤遥破例带他回来人间,而今魂魄就在楼上,不制止他出去,由他跟着沈到处走,看上去像是不在乎,实则倒像是给足了自由。”
单邪听她继续说,姜青诉摸了摸鼻子道:“你与许凤遥之间好似有一样心照不宣,他知,你也知,只是我们几人不知,所以他总是拿目光看着你,虽然你并未看回去,但我都看在眼里……”
姜青诉顿了顿,不知为何,忽而觉得嘴里一酸,分明已经没有心了,又觉得心口仿佛被人捏了起来,她摇了摇头道:“后来我去查看了生死簿,发现许凤遥的生死簿果然有问题,问你的时候,你却早已知晓,又说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话,故而我大大胆猜测,您早先就与他认识了。”
单邪的手还放在桌面上,食指有节奏地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细微声响,他每敲一次,姜青诉的呼吸就紧了一分。
过了许久,单邪才道:“是。”
“果然如此,所以你才不插手此次案件,不论我办多长时间也不管不顾,但又放心不下我的举动,便跟在了我身后看我都做了些什么。”姜青诉点了点头,解释到这儿,心里的不舒服就更重了。
她又仰头喝了一杯酒,桌上的小菜一口没动,忍了半晌还是嗤笑一声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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