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檀的手一抖,透过密密的垂珠纱帘看去,隐约看到奕澈的身影,针掉在地上。她想站起身跑过去可是并没有力气,他的怀抱疏离了太久,让她觉得并不知道怎么样去面对。她寥落的一笑,眼泪簌簌流下来,“澈郎终于肯来看我。”
奕澈心里犯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安檀身边,将人拢在怀里,“这样的夏日怎么会凉,自己的身子自己不当心么?”
安檀的眼泪决堤。她本还怨着奕澈,听了这话登时将气恼和羞惭推的烟消云散。只将手中奕澈的密团龙纹外裳捏在手里,一句话说不出。
她能说什么呢?她有那样多的难过想告诉他,有那样多的委屈想告诉他,她策划今日开始,便有了那样多的话来感动他,可是如今,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只有嗅着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紧紧依偎在他怀里。
“檀儿,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一向心软惯了的,又怎会毒害嫔妃?那时我虽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是与谁脱不了干系朕却明白。我不想禁你的足,是怕有人伺机送来不干净的东西,你却想不开,偏偏委屈了自己,也委屈了我们的孩子。”
安檀猛然怔住,他竟是知晓的!他竟是晓得的!似乎有什么堵在心中的困倦,瞬间解了去,心中万千思绪翻腾涌动,眼泪流的愈发汹涌,“是檀儿误会了澈郎,檀儿只知自己的痛楚,未曾体谅澈郎的难处…檀儿知错,往后再不会误解澈郎半分。”
奕澈轻笑着埋首在安檀颈窝:“倘若连你都瞒不过,如何瞒得过昭贵姬?”
安檀身子一颤,从奕澈怀中脱离出来:“昭贵姬…我便知道是她。却不想澈郎也知道”
“是。”奕澈点头道,“我是知道的,从冯选侍中毒之时我便知道是她,””奕澈目光的愧意连绵,“昭贵姬她…檀儿你是懂得的。”
“韦锡。”安檀眉眼一低,心中不由又有几分酸楚,昭贵姬的父亲乃朝廷重臣,自然非同一般,“韦锡持功自傲,不过半年便对朝中元老不敬。檀儿明白澈郎的难处。”
安檀嘴上说着,心中疑窦丛生,昭贵姬易冲动,做事绝不会如此谨慎。以这一次梨花酿之事看,昭贵姬实是有备而来,虽有昭贵姬的凌厉之风,却也有细腻之处,如此看来,此事并非昭贵姬一人所为。
奕澈叹道:“你虽这样说,倒底是委屈了你自己。”
“檀儿无事,”安檀喉咙发涩,靠在奕澈怀里道:“只是檀儿心中疑惑,若无证据,澈郎并不会断定是韦氏所为。”
奕澈心中也有些疑惑,却照实说道说了:“朕降去你的位分之后,便命江海胜去查那日送梨花酿的婢子。却发现早已被你打发了出去。朕念着你不会轻易打发人,便连夜审了她,便牵扯出花房的人。朕审问了花房的领事,她们便说出前些日子且歌来过。”
“且歌…那确实是昭贵姬身边的宫女,但花房的奴才与此事何干?”安檀蹙眉,花房选人素来精挑细选,身体上有残缺是不得进花房做工的。依照杜鹃所说,那小太监不过是上林苑打杂的小太监,更何况断了一只小指,怎会是花房的人?安檀想起一关节,遂问:“那人是不是断了左手的小指?”
奕澈回忆一番,摇头道:“并不是,那断指的小太监早已经死了。”
“那……那个婢子呢?”
奕澈道:“朕将她罚去了暴室,此事已经过去,朕不想你存什么疑虑了。”
如今的形式拨云诡异,安檀一阵阵头疼,想不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奕澈看她神色有异,揽住她轻声问:“怎么了?”
安檀仰起头淡淡笑道:“没事,澈郎今日翻得谁的牌子,时辰不早,澈郎快去吧。”
澈郎低头吻下安檀的唇,语气模糊,音色中带着沉醉的迷乱,“朕不走,今日朕只陪你,可好?”
安檀应了一声,把头埋在奕澈怀中嗅着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她仔细听着奕澈的心跳,他的声音透过宽阔的胸膛沉闷厚重,“朕晋你为夫人可好?原本应当是你的位子,只是先前是母后的意思,朕也不能违拗。”
安檀心中一颤,正要说话,门外传来一阵阵喧闹之声,只听一个尖利的女声喧哗起来,“皇上!让我见皇上!我要见皇上!”显然是江海胜和宋义拦着,才没有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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