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恒从如意舫回来,允儿便赶忙迎将上来。
“少爷,老爷走了。他让人送了这东西来。”
“走了?何时走的?”
“听闻是戌时。”
他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允儿递来的东西。
那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木盒,打开盒子,只见其中安安静静躺了两只青梨,青梨亦是再寻常不过,随意哪个农家都可摘得。却不知是何用意。
“父亲可让人带了话来?”
“不曾。”
“一人一只,吃了吧。”
萧恒也不多想,取出一只来递给允儿。
“啊?”
……
……
次日一早,萧恒乘车赶往西林院,倒也一路无事。
六艺的课业乃是轮日制,奇数日修习礼、乐、射三门,偶数日修习御、书、数三门,均是上午的课业,而下午无论奇偶均是坐心堂和演武堂的修习。
昨日萧恒所去明经堂乃属书业,今日他首要去的观止堂乃属礼业。
“我说小萧子,你怎么才来!你看看,要不是我帮你占着位,你只能坐地板了!”
萧恒才进得观止堂,秦羽墨的声音便贯入耳来,一看之下,所有座位此刻均已坐满,而那秦羽墨正大喇喇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若我所记没差,你此刻应在第一舍才对,怎的到了第四舍来?”
这天监府学员甚多,因而才有了一府四院,一院八堂,一堂四舍。对于诸般细节,萧恒入天监府前便已做足了功课。
“你会不知?”秦羽墨一脸鄙夷之色。
“委实不知。”
秦羽墨指着那些交头接耳的家伙对萧恒说道:“你以为那些家伙真是来上课的?”
“不上课又能作甚?”
秦羽墨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由一阵无力,瘫在椅上。
“无论如何,你也该回去毕竟这是我的位子。”
秦羽墨却不答他,翘起二郎腿点指旁侧一个衣着普通的学生,趾高气扬地道:“你,到第一舍去!”
萧恒听了不由眉头一蹙,对他道:“这恐怕不大好吧!”
“大哥办事儿,小弟只管看着。”
那学生无非是个寒门士子,而秦羽墨乃是锦都响当当的纨绔,他哪敢招惹,只好收拾了书具,默默离开。
“这样真不大好!”
萧恒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秦羽墨被他这般看着,也略觉尴尬,起身来自个儿到那学生的位子坐下,也不答话。
转过身来,萧恒仍盯着他。
“得得得,过了我给他些补偿便是……真搞不懂,到底你是大哥还是我是大哥。”
他最后这句话只是自己小声嘀咕,萧恒并未听到。
萧恒听他这般答复,知他也并非彻头彻尾的骄横跋扈,方才坐下。
恰落了坐,四周忽安静下来。
萧恒正抬头时,便见门口进了一绿衣女子,面容姣好,身段纤细,一头如云秀发绾个朝云髻,粉黛未施,更见冰肌雪腻。
女子进来时,无数目光尽数凝聚在她身上,她却泰然自若,款款走上讲台。
萧恒知道这观止堂第四舍是叶婵先生授课,但却不知叶婵先生原是位女子,更不知还是位美女,想来秦羽墨这小子便是冲此而来。
叶婵一眼便见了秦羽墨,但问:“秦羽墨,你怎又到了我这儿来?倘若丘先生知道了,他不得罚你一个时辰的站功!”
他站起身来,先行一礼,而后答道:“回先生的话,自古言,禽择良木而栖,先生乃是良木,我秦……”
话未说完,四下已哄笑一片,萧恒也不得不抚额叹息。
奈何奈何,他秦羽墨不就是qín_shòu么……
不过,倒也确实对,谁叫他从第一舍逃课来这第四舍,目的昭然若揭。萧恒看着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尚不知众人因何发笑的模糊样,不由得心下一笑。
叶婵也不再问责于他,转向萧恒问道:“你就是萧恒?”
“回先生,正是学生。”
萧恒起身回应。
叶婵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秦羽墨,我可未曾罚你站功。”
众人又是哄笑。
“谢先生。”他此刻却乖顺得似头绵羊,依言坐下。
“夫礼者,所以定亲疏,决嫌疑,别同异,明是非也。礼,不妄说人,不辞费。礼,不逾节,不侵侮,不好狎。修身践言,谓之善行。行修言道,礼之质也。礼,闻取于人,不闻取人。礼,闻来学,不闻往教……”
叶婵先生授课时,四下安静,落针可闻。
不过也难怪,这天监府多是些古板的老监生,诸生均是朝气蓬勃的少年,看着些许老头儿便觉发睹,又谈何听课。如今有此养眼怡心之事,谁人不愿?
萧恒虽自小便随母亲学贯六艺,然而叶婵先生的声音清澈柔和,也不觉听得入迷。
“喂,小子,你这就被她征服了?”
课已毕了,萧恒正想着心事,却被秦羽墨拍了一掌,立时惊转。
抬头看看,诸生都已走了,秦羽墨正坐在桌上,一脸邪笑地看着自己。
“你又能听进去多少?”
萧恒起身,一边收拾书具,一边问道。
“夫礼者,所以定……额,什么来着?诶,喂!等等我,你要去哪儿?!”
“一音堂。”
秦羽墨低头冥思苦想,一看时,萧恒已走到门口。
一音堂乃属乐业,从观止堂到一音堂不过一刻钟时间。一刻钟时间,却已能览不少风景。
这天监府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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