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冯伊安昔日挚友的言论。
“很多人过早地放弃了在这个框架下生存,其实很难在心底里不对自己感到失望,这种失望无处发泄,就转嫁给那些还在坚持的人。”废土摇了摇头,接着说:“但不论如何,大大小小的任务,队长还是愿意费事把我带在身边,平时也算照顾我,后来慢慢地,我也就没那么菜了。”
安息笑了笑:“你也有菜的时候啊。”
废土挑了挑眉:“最菜的时候也菜不过你。”
安息“哼哼”了两声表示不屑,转念又想到废土童年时期都跟着母亲四处流窜,肯定早就经历了他从没面对过的艰苦无助,又瘪起嘴巴。
废土继续道:“队长虽然严格古板,但对待大家都挺不错,队里不少人其实都很尊敬他,直到三年前。”
“那时候我们接了一个小型避难站的任务,那避难站周围滋生了大量变异生物,小半年来被袭击了二十几次,人口死了大半,实在没办法了,把所有资源都换成酬金来雇佣了我们。当时我们兵分四路,去清扫避难站周围的巢穴,我被分配到的那个巢穴离避难站最远,大概三公里开外,但到了之后,就觉得不太对劲。”
安息已经从桌子上爬起来坐端正了,问:“怎么不对劲?”
“因为怪太少了。”废土说,“打掉那些小喽啰没花多长时间,之后我们本该直接回营的,但当时就有一个……可能是直觉吧,想着要先去避难站那边看看。我们走出不到两公里就发现远处着火了,老远就能看见黑烟,能闻见味道。”
废土皱着眉,手捏成拳,说:“那个味道……不止有塑料和化纤烧焦的气味,还有那种,很香的……烤肉的味道。”
安息一开始没明白他什么意思,霎时间反应过来,震惊之下喉头缩紧,一阵反胃。
废土说:“等赶到避难站时,几乎整个站都已经被烧成灰烬。不知道那一个片区的变异生物当时出了什么毛病,大白天的,就全部扑到避难站里去了,也许是过去几个月死了太多人,血腥气太重。”废土腮帮子动了动,像是咬了咬牙,接着道:“那避难站不是之前被袭击过很多次吗,不少人被变异生物扑杀,死的死、变异的变异,有一个站里的居民就……疯了,他似乎是眼见自己所有朋友亲人全都被……这种事说起来也不算罕见,但亲身经历还是……”
废土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安息也不需要他过多解释,这名看似脆弱懵懂的少年,也早已经历过无数次的死亡和离别,骨子里是坚韧而偏执的。
安息也果然只是点点头,小声说:“嗯。”
“火势扩大时,队长就在避难站里,他好像跑出来过三次,又进去救人,最后一次要进去前,大家都拦着他,可他还是执意进去了。”废土说:“他最后一次进去不久大门就垮了,你知道的,大部分避难站就只有那么一个出入口,里面氧气本就不算充沛,火弗尔当即下令抛弃……抛弃他。”
安息吃惊道:“什么?”
废土冷笑了一声:“是啊,其实死在火场里的不止他一个人,避难站的居民之外赏金团队员也好几个,但火弗尔很轻易地就放弃了他们。在他的眼里,生命是一道很简单的数学题,五条生命比四条生命值钱,比起多花几条命去冒险、去牺牲,还不如尽快止损来得聪明。毕竟,要要回到避难站里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其他人不应为他们的选择而负责。”
安息喃喃道:“怎么……怎么这样,也太冷血了。”
冯伊安也走过来坐下,感叹道:“冷血吗?可这片土地上,大部分人都是坚信着这一条而活着的。”
“总之,我回去之后,和他大吵了一架,但心知也不能挽回什么了,我无法认同这整件事,不止是他,还有其他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的队友,交了一笔契约终止金自行离开了旅团。当时离开的也不止我一个人,之后嘛,我就一直是一个人旅行了。”废土淡淡地结束了这个故事。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只有热水器间歇工作的声音,安息轻声问:“一个人之后,会不会比较辛苦啊?”
废土蔑了他一眼,话里有话道:“还行,不如两个人辛苦。”
安息蔫儿了,支支吾吾地。
废土说:“自己一个人就接不了什么大型任务,来钱慢,在集市参加临时队伍比较靠运气,队友可靠还好,队友不行就……”
安息梗着脖子道:“队友不行的话,会帮助你成长哦!”
废土无语地看他:“你脸皮也越来越厚了。”
西晒的红日透过窗棱在地板上爬过一遭后,冯伊安给三人都倒了一杯味道奇怪的茶水,据说是集市人多口杂用来增强病毒抵抗力的东西,安息皱着脸,捧着杯子一口一口地喝,忽地开口道:“所以……”
废土漫不经心答:“嗯?”
安息问:“你今年到底几岁?”
废土从杯沿上斜过眼:“……”
安息:“?”
废土:“你到底是怎么从刚才那个故事得出这么一个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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