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之后,船妇抿唇扫她一眼,被子下的身子微微起伏,露在外头的脸颊仍是一片雪白,两条黛眉微微拢起,可知极是难受,她没去扰她,径直坐在桌前大口喝酒。
这一睡便是整个下午,燕惊惵茫然醒来,先抽了一口气,痛回神后刚看到桌前的背影,她就站起身走向自己。嘴唇紧抿,神情对自己又是冷又是嫌弃。
她皱眉哑声道:“喂,你送我去曲家……”
船妇没理,直接低头掀被子,见她的肩头已经血液浸透,伸手撕下重新洒上药粉包扎。燕惊惵疼得直抱怨:“你混蛋,就不会轻一点……”
“将澜。”
再次听到这个词,燕惊惵眨了眨眼,一下明白过来这或许是她的名字,又眨了眨眼。将澜居高临下的瞥向她,冷声问:“你的名字。”
她思绪还不太清晰,听见人问就呐呐的答:“燕小洵……”
将澜重新给她盖好被子,听此道:“果然连名字也没有女人气。”
燕惊惵会告诉她幼名,那是蓦然想起她这么神秘又厉害,听出大名很容易知道她的身份,这或许会有麻烦,话到嘴边改口告诉她这个只有亲友才能唤的小名。她竟然嫌弃她没有女子气概……燕小洵气得想杀人。
她咬牙切齿的道:“送我去曲家。”
“除非你不要命。”将澜瞥她一眼没有答应,而是出门不知从哪里端出一份清粥,微微扶抬起她的身体,不甚有耐心的喂灌下去,呛得燕小洵直咳嗽,扯动了伤口又是一番吃不尽的苦头。燕小洵骂不出别的话,边咳边道:“你……就是一个混……”
将澜伸手把她推到,似无意似故意的压了下她的伤口,燕小洵疼得狠抽,哪里还有骂人的力气,只能不甘的缓着气狠狠瞪住她。将澜见此,似乎扯了扯嘴角,给她盖上被子转身出门,不打算再管她。
见她又不留一句话的走了,伤成这样还在一个陌生的环境,燕小洵心中难受之极,想要翻身试着自己站起来,找顶轿子把她抬到曲家去也比这样受折磨好百倍。可是肩头一动,她就只有狠狠抽气的份儿,连续试了好几次,终是放弃。
咬着牙睁眼熬到天黑,那个叫将澜,实际是混蛋的船妇再次出现,一股酒气扑鼻冲来,她不满的皱了皱眉。将澜径直过来,再次掀开被子瞧她的情况,发现她肩头又是一片血渍,神色微微一凛,扫向燕小洵,冷声问:“你这么急着走?”
她的语气让人怎么听怎么来气,不过,她无心与她计较,怒道:“我想如厕。”
她的白颜随之涨出一丝血红,将澜撩开被子一把抱起她来,转身出门。燕惊惵行动之中一直被个女人这样抱来抱去的,自觉尊严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气声道:“你一再的冒犯于我。”
“不要我冒犯——燕小洵,若非我还耐着一点性子,早把你丢出去,即使你浑身是伤。”
燕小姐气得颤抖,说不出话。
她俩斗嘴的这点时间,厕所就到了。燕小洵命令道:“放我下来。”
将澜依言放手——只是那动作与温和柔弱绝对是是半点沾不上关系的。
燕小洵转眸瞪了她一眼,自己去上厕所,左边肩膀一直僵着不敢动。折腾了半天才出来,然而走到原来那位置,却不见那讨厌的女人,她一下四处张望,心里奇异的难过。等了半刻,才见她从门口的方向懒懒的走来,她心中突然腾起一些奇怪的欣喜,更多的是怒气,喝问:“你到哪里去了?”
将澜:“打酒。”
她在这里受苦,她还忙着去打酒!燕小洵气得诅咒出声:“一刻也离不了酒,迟早喝死你!”
“那又何妨?”将澜半点不在乎,不与她再计较,突然走过来调笑道:“燕小洵,你是在等我抱你回去?”
燕小姐一下又羞又怒气得发抖,不顾身份的呸了一口,重重转身往屋内走,转得太急又是抽痛,不得不停住缩着身子弯下肩头。突然之间天旋地转,又被那讨厌女人稳稳抱在怀中,还嗤笑于她:“果然是个走路都要人护着的娇贵小姐。”
燕小洵磨了磨牙:“本小姐的确不是你这种粗鲁女人比得的。”
☆、抱你回家
将澜抱她回屋,随意放在床上扯被盖住,叫她睡觉。燕小洵在曲家高床软枕细仆伺候,温言软语诚心以待,如何愿意重伤还一直对着这样一个冷硬的讨厌女人,不禁再次重提:“你送我回曲家,要多少金银尽管开口。”
“你值多少钱?”将澜冷淡一笑,揭下外衣扔到床头,径直踢掉鞋子上床跨入内侧,翻身背过去睡下。
怎么也没想到如此——她还来跟她争床!燕小洵今日被伤不说,生足了气,这一下几乎要气乐了,大大睁着眼开口道:“本小姐值什么钱,你自然不会懂。滚下去,你这是在轻薄我!”
你还要多么男儿气呢!将澜委实受不了她了,腾的一下翻起来双手撑在她头顶,墨眸冷冷:“你好歹还是一个小姐,轻薄之言都说得出来——况且,你不过是长得比一般女子柔美许多,想要我轻薄,却也不配。”
好啊!出口中伤!燕小洵如何听得,一下不顾疼痛的抽出手来就打,将澜轻易捉住她的手腕将她重重按回,又说出一句气人的话来:“你若再说再动,老规矩,睡地板。”
她随意丢开她的手翻身睡去。燕小洵直直躺着,心愤身痛紧咬唇齿,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一个低下的船妇也敢如此威胁她。好,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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