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左给我安排,楼层门牌号都要管管。就你这破毛病,不是我说,谁和你相处久了都得疯。
“我什么毛病了?”卞鹤轩问,他是真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什么都管啊,非逼着别人按你的意思来。”卞芸说话完全没在客气,今天一进屋就看见小护工的行李包眼熟,换成儿子喜欢的牌子了,“你不喜欢的,别人也不能用,撕人家刘湘准考证,扣人家护照,连个辣菜都不叫他吃。人家想参加大学同学会,你就跟要死了似的。”
“我这不是为他好吗?况且,我那时候都给他的路安排好了,和我一起做生意。”卞鹤轩争辩。
“万一人家不想做生意呢?人家刘湘就想出国读研究生读博士生呢?你给人家多大压力啊!”卞芸美得很艳丽,生气也很艳丽,往往叫人看不出悲喜,“我告诉你卞鹤轩,你这破毛病不改,迟早孤独终老,活该被绿。”
卞鹤轩慵懒地把头一抬,继承了亲妈三分艳丽,血气方刚地眯眼睛:“孤独终老?我能孤独终老?你生了儿子这么一张缺德的脸,还指望我能孤独终老?”
“滚滚滚,闭嘴歇歇吧你。”卞芸把没剥皮的山竹塞儿子嘴里了,再聊,头疼。
刘香进屋的时候,就正好看见卞芸对儿子“下毒手”。
“阿姨你要的小刀,这个特快,容易划手。”刘香没和卞芸说过几次话,知道是大哥的亲妈。平时自己坐的小凳子被阿姨占了,就坐到窗口边的沙发上,两条长腿规规矩矩地并着。
卞芸就喜欢这种听话的好孩子,拿小刀切了几个山竹,递过去给刘香吃。“香香你尝尝。”
“谢谢阿姨。”刘香先接过来了,又往大哥脸上看。
“给你就吃,不扣工资。”卞鹤轩已经摸懂刘香的意思了,他怕吃了雇主的东西扣钱。
“诶,谢谢阿姨。”这一次才是真的谢,生机盎然地朝卞芸一笑,咬一口,咂摸咂摸滋味,“真甜,这个,大哥有的吃吗?”
“他那缺德玩意儿你就别操心了,多吃几个,夜里睡不好就靠吃才能补回来。”卞芸不知道米小左从哪儿挖出这么个宝贝来,听儿子说,人是傻的,可干护工绝对过硬,刚发了第一个月工资,还多给了2000奖金。
快过年了,企业发年终奖,卞鹤轩觉得不给傻子发奖金有点儿过意不去。
“大哥他……”发了工资,刘香偷着酝酿了什么,总时不时抿嘴笑一笑,又说,“大哥不缺德,大哥给我钱了,好多呢,还多给了2000块。”
卞鹤轩被亲妈剜了一眼,苦着脸辩白:“别嫌2000少,给多了,这傻子不要。”
“不是傻子,是轻微智障。”刘香嘬着山竹,含糊地顶嘴。
“对了卞姐!”卞鹤轩说,“房子定下来了,厨房也收拾收拾吧。”
“干嘛?你娘我又不做饭。”
“他做啊。”卞鹤轩头一偏,仿佛已经吃着了飘油花的猪肉大葱丸子。他记得卞姐租的房和医院就隔一条主街,傻子要是白天去,也就10分钟的步行路程。轻微智障能认路吧?这他妈要是还能丢了,真是傻到家了。
卞芸倒是无所谓,房子租得很近,直来直去,不怕刘香走丢了。再说她也观察过,刘香没有儿子说得那么傻,他懂的不少,就是语言能力跟不上。让他白天去做饭不是不行,最多自己先把把关,看他是不是真有经验,别再趁人不在家把厨房烧了。
但第一次去,必须要卞芸亲自带着认门了。
又聊了一会儿,卞芸就得回公司了。卞鹤轩这一骨折就像放假,把别人忙的够呛。走之前卞芸和刘香订好了时间,下次带他回家下厨。
“你又笑什么呢?”卞鹤轩自己下床了,点了一根烟,一手抓着拐杖促进下肢静脉血液回流,正好撞上去送卞姐的傻子回来。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卞鹤轩越瞧他笑就越生气,想捏他的干净脸蛋儿。傻子没有糟心事儿。
“阿姨说下次带我回家做饭呢,大哥,阿姨对我真好。”刘香过来扶卞鹤轩,带着他绕床来回踱步,像两个大个儿企鹅,晃悠悠,晃悠悠的。
嚯,还真是脑子不够用。卞鹤轩冷不丁地笑了。护工这个工钱里是不包含做饭的,只负责在病房照顾人。也就只有刘香这种傻子才会往身上揽活,被人卖了还帮人点钱。
“那你好好做饭吧,我嘴刁,不好吃的话你滚回去重新做啊。”卞鹤轩说。腿已经拆线了,他琢磨着什么时候洗个热水澡。现在每晚都是傻子给他擦,热水打在脸盆里,前胸后背地擦,连头发都是躺床头洗的。可是总觉得不痛快。
但是考虑着大腿不能沾水,这姿势难度系数太高了。
刘香本来扶得好好的,走着走着,突然不走了。卞鹤轩和他贴着半边身子,自然感觉得出来傻子有事儿憋着要说。
“你喘这么快干嘛?”卞鹤轩受不了别人瞒他,气狠狠地问他。
“大哥,你……”刘香问,两个人贴成了一个人,说话都是孩儿面的椰奶味。
“干嘛?说。”
“大哥,我就想……”刘香像变成了一条小哑巴鱼,说一个字吞两个字,鼻尖儿被自己的刘海扫痒了,还打了个喷嚏,“大哥,你的烟抽完了,能给我一口吗?”整张脸扑腾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儿。
艹,傻子有烟瘾这事儿卞鹤轩给忘了!
第18章 临危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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