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萳菁?萳菁?“她听见有人这样喊她。茫然的双眼重新找回焦距,她看见韩晓的脸上带着探寻和不解。勉强摆脱墙壁站直。她听见韩晓说,”刚刚我说的你要记住,之后就归你负责了。“
她木然的点了点头,不曾听到又哪里会记得住?可是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只是想赶快结束这样的场景下可以折磨死人的重逢。
对面的人伸出右手,如同所有初次见面的礼节那样,叶萳菁听见他说:“你好,叶医生。”
他竟然装作不认识她!这个想法出现在脑子里的时候,她先是不自觉的在心底暗自冷笑,嘲笑的却并非别人,而是她自己。他既然摆出初见的样子来,她又何必舍弃自尊?难道要她说,我认得你,我深深的爱过你一个曾经,我到现在依旧无法逼迫自己忘记你?
何必呢?何必要被爱情拖着,将自尊曲曲折折的散落一地?她的嘴角凄然的上扬,何况还是一份已经逝去了的爱情?
于是她伸出了右手,去触碰那只无数次握着自己的手、无数次揽着自己肩膀的手,得体的微笑挂在嘴角,左侧脸颊上的酒窝竟然明媚的显现。她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轻轻的张开,一个陌生但确定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同样礼貌的问候着面前的这个人,“你好,程先生。”
程寒在听到这个称呼时,心里狠狠的疼了一下,仿佛还是当初身处异国他乡的日子里,站在并不熟悉的车站里收到来自她的那条短信。短信上只有五个字——我们分手吧!他抱着一大摞资料,艰难的腾出右手来,只回复了一个字——好。不问情由。然后利落的删掉所有存在那个名字被隐去,昵称做“小狐狸”的号码底下的信息。冷风呼呼的吹着,他就那样抱着一堆东西,维持着疲累的姿势,一条一条的读着,读过了便狠心按下删除键。渐渐地手指冻得麻木,他恍若未觉。前胸后背被一把看不见的刀毫不留情的一下下凌迟着,鲜血淋漓的淌了一地。异国的风似乎也变得不友好起来,鼓荡着吹进胸腔里去,直吹的他浑身冰冷一片。
时至今日他仍旧记得那一日的光景,异国他乡的土地上,干冷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穿透他厚厚的衣衫,阳光那样浓烈的照在身上,他却一点都不曾从其中汲取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温度。那样冷,彻骨的冷。仿佛是坠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只有寒冷,只有恐惧,只有无助。他的心被她的区区五个字的一条信息毁的千疮百孔。他看见自己一直以来的精神支撑轰然坍塌,无情的将他埋入其中。最后只剩下滚滚的烟尘,却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一点一点的尘埃落定。
手机里已经删除了的短信又一次被他恢复过来。除了最后的两条以外,全部保留了下来。他换过手机,换过号码,唯一没有换过的就是那些占据着大量存储的信息。他固执地以为,只要删去了最后的两条,他们之间依旧是亲密的恋人,他的小狐狸一样慧黠的、笑起来甜甜的没有心事的姑娘依旧是他心底最柔软的秘密。
叶萳菁的手碰到自己伸在半空的手时,程寒只觉得自己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来。她的手比从前还要凉许多,像是一块冰,带着从内而外的寒意。他记得她从前的手就是凉凉的,记得冬天里她偷偷的把手伸到她的衬衣领子里,被发现后只是吐吐舌头狡猾的一笑。可是现在那只手在轻轻的握了一下之后便迅速的撤了回去。连片刻的停留都没有,快的便是他想鲁莽的抓住都来不及。她用这样决绝的方式来将自己排斥在外,哪怕稍微沾上一点他的温度、他的气息都是不行的。
叶萳菁无法再继续站在这里了,病房里的空调温度调得这样高,空气里萦绕着她最熟悉的薄荷的凉薄香气,他从前最喜欢薄荷味道的香皂。甘苦的薄荷香气里还混杂着一丝烟草的味道,若有若无。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吸烟,她完全不知道。
一层又一层的冷汗从手心里冒出来,滑腻腻的仿佛什么都抓不住。她不敢再看程寒,只是对着韩晓道:“还有别的病人呢,别耽误了正事。”说完头也不肯回的转身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查房里,叶萳菁一直是神志恍惚的状态,连她自己管理的病人都稀里糊涂。韩晓终于发现了她不对劲,见她脸色惨白,两只手交叉着叠好,修长的手指似乎要折成不可思议的弧度。她隐隐的担忧起来,“萳菁,你没事吧?”
叶萳菁轻轻摇了摇头。
韩晓仍是不放心,“刚才在病房里你就是这样神志恍惚的,不会是病了吧?”
叶萳菁不愿意让她看出自己的难堪来,所以只是随便撒了个谎,“可能是因为没吃早饭引起的血糖的问题吧!不碍事的。”说完照旧扯了一下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
终于熬完了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早查房,叶萳菁回到办公室,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着手写查房记录,而是仰面躺在了办公椅上,仿佛四肢百骸刚刚被抽丝剥茧过一般,只有无力支撑的虚脱感。
韩晓几乎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疲惫的一面,大家眼里的叶萳菁从来都是带着小女孩的天真活泼,对待工作亦是可以说尽职尽责,她始终有着低年资小医生的谦虚和热忱。
从休息室里拿出了几块巧克力出来的韩晓,挑了放了四五块在叶萳菁的办公桌上,她只是有气无力的说了句“谢谢”。
韩晓自己手里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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