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中鼓乐之。
余音绕梁久久不绝,声情并茂扣人心弦。
子澜叫绝:“雍,不愧是师尊高徒。”
公子雍起身告辞,兄妹二人一起送下山,雍深情凝望舒窈,舒窈亦依依不舍,也许今生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久别重逢的雪影越骊头颈厮磨,显得异常兴奋。楚江亲昵地摸摸雪影的头,雪影立了大功。分别时雪影越骊嘶鸣着,或许也是在道别。
公子雍彻夜未眠,东方破晓,侍卫高轻轻敲开楚江的房门,告诉他子澜兄妹已经走了。楚江失神片刻,最后他决定不告诉公子雍,他不想雍的希望提前破灭。
挨到时辰,雍沐浴更衣,换上舒窈亲手缝制的常服。到了遗梦园迎接他们的是怀义,怀义将瑶琴捧给雍,子澜舒窈已经离开多时。
雍显得很平静,他与楚江房间相邻,他听到有人敲了楚江的门,也听有人进出,行动说话极轻,他大概猜到了。
公子雍翻身上马道:“出发。”率先策马上路。
公子雍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背脊挺直,看起来却很落寞。所有人的情绪都很低落,他们心疼公子。
时近正午,雪影忽然飞快地跑了起来,公子雍心念一动信马由缰,雪影风驰电掣,转瞬间他望见天边由远渐近徐徐展开一幅画卷。一望无垠的原野,他等了半生的女子,牵着越骊正含情脉脉站在前方。
公子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心潮起伏,下马后却迈不开脚步。
舒窈含笑走上前来,明澈的双眸爱怜地望着雍,她认出雍穿的,正是她缝制的孔雀蓝常服。她大胆牵起雍的手,没有羞怯无比温柔道:“公子,舒窈已非花季少女,容颜行将老去,依然做不出精美的衣裳,您,可愿意娶?”
公子雍的心剧烈地跳动,他努力恢复平静,紧握舒窈的手:“舒窈,雍,文不及子澜,武不及楚江,富贵不及公子乔,亦无五位兄长的鸿鹄之志。我是齐侯众多庶子中最平凡的一个,而你,则是雍放进眼里都不觉痛的人。我能对你承诺的唯有一句,终我一生,唯子舒窈一人是姜雍真正的女人,这样的我,你可愿意嫁?”
舒窈含泪粲然笑着:“公子,是雪天用钱丢我的人,是上元鞭笞我二十的人,是见我自高梯跌落从容袖手的人,知我身份成全我,欲将我嫁与他人的人……您是我独一无二的公子,亦是今生唯一住进舒窈心里的人。舒窈决定做个不忠不孝的女儿,今生为婢为妾再也不离公子。”
公子雍一把将舒窈揽入怀中:“舒窈,终于等到了你,雍今生无憾了。公子雍,愿娶舒窈为妻,我们生同衾死同穴,再不分离。”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昨日公子雍离开后,子澜深思熟虑后对舒窈道:“舒窈,你的心事哥哥知晓,这些年来你一直都不快乐,你心里有苦说不出,为了什么哥明白。今日哥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你,无论你做何选择都好,哥哥全力支持你。”
舒窈沉默不语,整个下午,她都待在父母陵园。子澜的内心充满矛盾,雍的痴情着实令他动容,舒窈的寂寞他亦无奈,他不忍舒窈终老闺阁,又无法消弭他们之间横亘的父仇。
凌晨,舒窈默默收拾停当上了马车,子澜亦不多问。马车载着舒窈一路西去,一个多时辰后舒窈忽然命车夫停车,她下了车恳切地对子澜道:“哥哥,我要回去找他。”
子澜一鄂翻身下马,舒窈跪在子澜面前泣道:“哥哥,舒窈从今后便是悖伦逆常之人了,死后亦批发遮面不敢与父母相见。舒窈不敢祈求哥哥宽恕,但此一去终身不悔。”
子澜扶起舒窈搂在怀里,怜惜道:“舒窈,是我们身处的乱世,铸就孤竹国乃至父母与我们的悲剧。并不是你的错,却禁锢了你这么久,是哥哥对不起你,你去吧,哥哥在遗梦园等你们。”
子澜将越骊的缰绳递在舒窈手里,扶舒窈上马,越骊载着舒窈在回齐国的必经之路上,截住了公子雍。
雍这时才想起子澜:“子澜兄呢?”
舒窈:“哥哥返回遗梦园等我们,公子,我们也回去吧。”
雍柔声道:“好”他牵着舒窈的手扶她骑上越骊,自己也上马,却始终看着身边的舒窈,舒窈感觉到了公子炽热的目光,含笑不去看他。
公子雍弯腰拍拍雪影的头道:“雪影,靠近越骊。”他一带缰绳,雪影果然与越骊更靠近了,雍伸出手臂将舒窈抱了过来,舒窈羞窘不已,公子雍附耳道:“我一直有个愿望,与你共骑,今日实现了。”舒窈面色绯红,偎在公子怀中。
☆、相守
三月初六宜嫁娶,公子雍经过短短数日筹备,无棣城郊赁了一处庭院,雇了几个仆人,将庭院装饰一新后,正式迎娶舒窈。
雍不想委屈舒窈,本想归齐后以公子娶妻的仪式操办婚礼。子澜却道:“雍啊,人生苦短,朝青暮雪,你们还有多少个十四年蹉跎?纵然缘分天定,亦莫辜负光阴。”
长兄如父,子澜是怜惜妹妹与雍虽然在最好的年华遇见彼此,却不得不选择分离。逝去的年华不复返,何必为了一些繁冗的礼节去浪费时间。于是子澜做主免除所有繁文缛节,为他们在孤竹举行了婚礼。婚礼仪式极简,子澜主婚,参加婚礼的只有楚江六侍卫与怀恩夫妇,公子雍舒窈终结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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