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会的票,彭凯让给室友曾一辉去了。
曾一辉是彭凯到北京结交的第一个朋友。是同住地下室时认识的。
三年前,彭凯带着自己的梦想到北京时天色已近傍晚,他先找了家经济型宾馆住下,打算第二天分别去二家发出面谈邀请函的公司,在两家公司中选取一家,然后再在公司附近租房,这样先把脚落下来。要先有一份工作养活自己,才能图以后的创业。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两家发出面谈邀请函的公司一家也没落实。
前一家是颇具规模的名基公司,对一般高校毕业生招聘的名额就3人,定了6人面谈,一周的面谈期限,前三天就基本物色到位了,彭凯是最后一天去的,人家已经是走走样子了,彭凯就在走走样子中失去了机会。
而另外一家竟在一个住宅小区里,如果不是挂着牌子,彭凯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在签约的时候,他问了一句:“试用期工资怎么计算?”对方看了他一眼说:“试用期没有工资,你刚到北京,我们提供1000元生活补贴吧。”他不由想到学校在毕业生就业辅导时,提醒广大毕业生防范的一种陷阱,就是打着招聘的幌子,廉价使用it人才。这种公司用人永远是6个月试用期。接到业务,就招聘人员,等项目做好后就以各种理由辞退。再接到项目,再招聘,再辞退。纠结了好一会儿,彭凯没敢在这种合同上签字。
回到宾馆,彭凯心里掠过了一阵不安。他不得不重新投简历。
一周后,他开始盘点自己身上的钱,从小到大从来不在乎钱的他,有史以来第一次连数了三遍。一周吃饭、交通花了416元,房费每天是158元,就是今天上午立即结账,也要1264元,还剩1140元。这1140元要撑到什么时候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开始有点恐慌。立即收拾行李去前台结了账。
离开了宾馆,他在路人的指引下找到了一家每天20元的地下室。
这地下室隔成了20个房间,每间约18平米,放着五张双层床,住着10个人,地面潮湿,空气污浊。
刚踏进去的一瞬间,彭凯几乎想立即逃出来。摸摸兜里的钱,他忍住了。他想起了人们常说的住地下室的北漂一族,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成了其中的一员。
躺在有些硌背的床板上,他想起与父亲的决裂,暗暗鼓励自己,一定要坚持住。
然而大学生找工作的黄金季节已过,若大的北京城,要想找到满意的工作已经很难。开始彭凯有些傲气,总觉得自己好歹是研究生毕业,起点应该高一些,一般打杂的工作不想做,但应了一句“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一路找下来,工作总是一个不如一个,到后来连打杂的活也没有了。
住到地下室第四周的一个周末,彭凯狼狈而焦虑地从外面回到地下室,他的兜里只剩下100多块了,而工作还没有着落。在走廊里,碰上地下室老板和房客吵架。
那个胖得肚子上好放茶壶的地下室的老板,正向外赶一个一脸菜色的小伙子:“你给我滚,我他妈不能让你白住。”
小伙子哀求说:“你再等几天,我病好了就去找工作。”
地下室老板脸上的肉抖动了两下,鄙夷地说:“说得轻巧,我他妈知道您什么时候病好?您一辈子不好,我让您白住一辈子?”
争吵声引出了不少房客,但大家只是看着,没有人说话。
这也太欺负人了,彭凯上前一步说:“老板,太过份了吧,不就是欠你点房租吗?”
地下室老板怪叫一声:“呵,还有打抱不平的,那您做好事,替他交,今天不算,220块。”
“我……”彭凯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尴尬地僵在那儿。
就在彭凯窘迫之时,一个至少有1.85米的小伙子从楼梯上下来,一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走到地下室老板面前,拉开他紧抓着小伙子的手说:“来这里住的人都不容易,你再宽限几日?”
地下室老板说话的分贝降了几分:“这不管您的事。”
1.85米的小伙子说:“你没看他这两天病着,你这样把他赶走,还有点人性吗?”
地下室老板嘟囔着说:“我也要吃饭不是,都象他这样欠房租,我要去喝西北风了。”
1.85米的小伙子说:“您哪一天喝西北风了就来找我。”
地下室老板极不情愿地拖着长腔说:“好,看您面子我再让他一个星期,到时候再不交房租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地下室老板端着肚子走了。
彭凯认识了这个1.85米的小伙子,他就是曾一辉。
曾一辉是山东人,已在北京漂了三年,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也有一份不错的收入。可他家里太穷,自己上学就欠了一屁股债,下面还有二个正在上学的弟妹,他既要帮助家里还债,还要供弟妹上学,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减少自己的生活成本,所以,自打住进这家地下室,就没挪过窝。
坐在简易的床板上,彭凯不好意思地说了自己找工作的经过。
曾一辉比彭凯大三岁,他见彭凯不仅是一副懵懵撞撞的样子,而且还放不下研究生的架子,就说:“不管你将来干什么,你就是将来当老板,那也是将来的事,现在,你不要挑,不要认为自己学富五车,你首先得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来。”
也许是这番话的作用,也许是窘迫所致,彭凯放下了研究生的架子找了第一份工作。
一年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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