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一样。你姐夫我只是善意地提醒,”谢明夷放软了语气,“你的魅力也不仅限于提供一张随便刷的副卡哦。”
“我需要你提醒?是见不得我认真恋爱还是怎么着。”
“北京话说得蛮溜啊。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严肃地同你进行一下关于爱情的哲学理论实践探讨。”
“嗯,你探讨。”
“无论以前抱着什么心态花天酒地,你现在最好真的懂得恋爱是什么,不要再把leeze小朋友的小心脏伤得稀巴烂,又无所谓似的继续做你的坏人,”谢明夷顿了顿,“他们玩艺术的都是怪家伙,没那么好搞定的。还有一个忠告,以前太不把感情当一回事,现在即便想改,也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容易。”
黄煜斐被他这一大通说教弄得又烦又莫名其妙,心想:到底我是情商为零的石头,还是缺心少肝的大混球?以前那些各取所需的滑稽经历,他确实也不想再去回忆。但他也知道谢明夷这人,素来就是那种自己不着调,还总喜欢教育别人的家伙,于是哂笑道:“好好好,明夷大哥最懂,你爱我阿姐爱得要命,结果还不是追不上?”
“我早晚会追上的。”
“是吗,那你肯定已经做好准备要告诉她,有个叫祝炎棠的男人,同你不清不楚好久了。”
谢明夷沉默了几秒,突然撤掉那种又贱又闲的语气,转而道:“你觉得小棠和我有什么?不闹了,说正事吧,这次打电话主要是想同你讲一下,你们黄家大太太不是上个月过世吗。”
黄煜斐面无表情:“是啊,病死在祖宅里。我记得葬礼你也来了。”
“是宝仪姐要你给她回个电话,她同你讲大房产业接下来都会怎样分管。你老爹不是刚刚把华北交给你,加上大房已经剩不下什么年轻人了,这次可是个机会啊,我多嘴一句,小斐你最好不要情绪化用事,成熟一些,多帮帮宝仪姐。”
“姐姐为什么要让你通知我?”
“……你逃去北京的时候不是把她的电话屏蔽了吗,用脚都能猜出来小斐干得出这种事。”
“那也不该让外人通知我,阿翔都比你可靠哦。不过,我会回电话的。”
谢明夷早已习惯他这种刻薄样子,无奈道:“你比我想象中淡定很多哎,大太太死掉,不发表一下看法?上次葬礼上就怪怪的,圆滑得都不像你了。喂,什么事都可以同明夷哥讲,就算回国了也是一样的,小斐还记得吧?”
黄煜斐漫不经心:“没有什么看法。死掉就是死掉,烧成灰了。”
“……好吧,淡定也好,忘掉最好。你总不能一辈子让那件事困住你。”
黄煜斐愣了愣,旋即笑道:“一个死人困住我,她够票么。”
说罢他挂掉了电话。
灌了几口冰凉涩口的啤酒。
台上的歌手吱儿哇乱唱,吉他弹得像在锯琴。黄煜斐紧握着手机,克制住上去笑眯眯地把他赶下台的冲动,警告自己淡定一点。
为什么不能淡定?不过是接了一通电话,又提到那件事而已。
也不是什么惊险事。黄家大太太,赌王的结发妻子,慢性病死于2016年12月21日下午两点三十二分,死时72岁,有五十多岁的儿女跪在床边,算得上寿终正寝。
这是多么普通的一件事。
但就是很难淡定。
因为这对黄煜斐来说简直就是个笑话——那是害死他亲生母亲的人,也是他从九岁开始就盼着快去死的恶魔,现如今他刚一回国,早该死掉的人便真的归了西,于是所有旧仇怨,一瞬间变成他一个人无意义的挣扎。
他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回本家,又同时在心里明白,从他九岁被赶去美国并被扣住护照流放开始,他的恨就注定是这个结果。在这个庞大家族的控制下,他就和十四年前的自己一样任人摆布。
死亡只是在生理意义上的尽头,在道德以及其他方面,则更像一张免死金牌。一个死人,还能怎样?盼她成了鬼不要像生前那样欺负母亲么?盼她不要把母亲的鬼魂再害死一次?
黄煜斐最初听闻死讯时,少有地感到无力。
那正是一个月前,他回到十几年未归的祖宅不出一天,本来沉浸在梦中情人带来的甜蜜余韵中,订了灯牌也买了船票,心不在焉地在本家对任何人说着客气的顺耳话,送着伴手礼,就等平安夜回澳门去看李枳演出。可谁曾想,这大太太的死讯就是当头一棒,整个黄家都乱了套。
最后黄煜斐甚至听了姐姐的话,为了所谓家族和睦,为了在这个陌生的家中崭露头角,更为了不那么刺头,能找机会提出自己去北京工作的构想,他没有拒绝年迈父亲的有意扶持,代替大房那几个头发花白的哥哥姐姐,主持张罗了这个刚刚咽气的女人的繁厚葬礼。
主持葬礼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向全家人承认,自己放下了对死人的仇怨。
好像一种自辱。
这不是黄煜斐认为自己能够做到的,但他还是做了。他学着永远冷静从容的黄宝仪,因为“利害”,凭借“理智”,摆出一种宽和而虚假的高姿态。他恶心想吐。但他要接手华北,就不得不顺从于自己的父亲,就不得不压住恶心,对任何人微笑。
那是他第一次作为黄家的儿子主事,忙得不可开交,做得一丝不苟,整整三天,靠浓缩咖啡吊着精神,无暇顾及其他。最后他西装笔挺地站在黄氏祠堂里,冷眼看着这女人过分慈祥虚伪的遗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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