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意味深长地看了建文一眼:“殿下抢话倒是真快……那个海眼之位,是显照和尚亲自测量,只有他知道通往佛岛的针路海图。在佛岛竣工之后,显照和尚动身返回洛阳报功,结果船行至半路,遭遇了一场剧烈的风暴,舰船沉没,显照和尚殒命大海——而这块海沉木,据说就是当年显照的沉船碎片之一。它沉于海眼,凝于深渊,再随潮流而出,佛岛针路的线索就隐藏其中。”
建文闻之失笑:“铜雀先生,你是骑鲸商团,怎么也相信这种无聊的传说?这块海沉木我检查过了,雕工是不错,并没有什么藏宝图痕迹。地图云云,只怕是小说家们的想象吧?”
铜雀却摇了摇头,面色严肃:“它也许和宝藏无关,但这是唯一和佛岛相关的东西。若要找到佛岛,只能着落在它身上。”
建文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您刚才说,这块海沉木,是显照沉船的碎片,之一?”
“殿下能留意到这个细节,很好。如您所说,显照沉船形成的海沉木,不止有这一块,而是有许多碎片。”
“啊?这么多?”
铜雀的口气变得略带沉痛:“从武则天死后开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块显照海沉木现身于世。每次现世,都会引起一场海面上的腥风血雨、绝大纷争,因此而死掉的人不计其数,灭亡的南洋小国,少说也有十几个。啧,本来是佛法殊胜之物,却成了嗜杀贪欲之源,真是让人感慨——在我们骑鲸商团的圈子里,这种沉木,被称为显照佛木。”
“从唐至今?岂不是说,已经有几十块显照佛木出现?”
“是的。不过奇怪的是,同一时代,显照佛木只会出现一次,从未有两块聚在一起。所以你们手里这一块,在这个时代是独一无二的。”
“可这木头上没字没画,怎么判断与佛岛有关?”
“看它的造型。”铜雀拿起海沉木,点了点木上那尊佛陀的坐像。建文凝神观察了一下,这尊雕像的确栩栩如生,乃是佛陀布施造像。
“嗯……左手指端下垂,手掌向外,结与愿印,意指佛祖慈悲,可了却众生祈愿;而右手屈臂上举到胸口,手指自然舒展,结无畏印,意指赐予众生平安,无所畏惧——这两个手印,倒是与佛岛传说有所关联,可这没什么特别的吧?到处寺庙里都能看到。”
铜雀道:“这并非人工雕得,而是天然形成。”
“不可能吧?”建文大吃一惊。
“根据传说,显照和尚在船沉之时,发下最终的一个大誓愿。他把一身精微佛法散入海中,护住沉船。因此每一块沉船碎木,都蕴藏着芥子大小的一点佛性。它们在海眼中被揉搓、凝压成海沉木的过程中,有那一点佛性牵引,自然化成了一尊佛像。”
“这,这也太玄了吧?”
铜雀把海沉木递过去,对建文和七里说:“你们可以试一下。显照佛木泡入水中,佛头会自显圆光。”
建文连忙起身,从船外打了一桶海水上来。七里把佛木往桶里一丢,只见水面波光粼粼,那佛像顿时生动了许多,只见一轮威严圣洁的圆光自佛头后悄然显现,宝相庄严。
建文把它拿出水来,圆光顿时消失。他重复了几次,确认只有在水中,才能看到这幅异象。而且这光不是来自于什么镶嵌的珠玉,也不是水面折射的错觉,就是凭空出现——这个特色,确实不像是人类的能工巧匠所能做到。
可若说它是自然形成,岂不是更匪夷所思?
七里从他手里接过海沉木,反复端详。她比建文更迫切地想知道里面的秘密,也看得更加仔细。可任凭她如何观察,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端倪。
“水显圆光,这是显照佛木最显著的特征,根本没法伪造。所以有圆光者,必是真品。”铜雀说到这里,惋惜地拍了一下大腿,“可惜世人对佛木的挖掘,也只到这里为止了。至于这圆光和佛岛之间有什么联系,就没人能参透了。”
建文脑筋转得飞快:“莫非通过某种特别的方式,在水里可以投影出文字?”
“已经有人试过了,没有。”
“那就是佛木自带的纹理褶皱,墨拓下来会形成海图?”
“也试过了,不是。”
“剖开佛木呢?也许里面另有玄机。”建文越说越兴奋,把脑子里的种种藏宝故事全翻出来了。
铜雀连忙制止了太子殿下的疯狂联想:“这么多年了,无数能人异士都琢磨过显照佛木,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始终没人能参悟其中真相……”
说到这里,铜雀突然换了个口气,“其实之前也曾有人宣称自己参透了显照佛木里的秘密,扬帆出海去找,但是一个回来的都没有。所以到底这些人是不是真的领悟到了毂中奥妙,是否真的找到佛岛,谁也不清楚。”
“真是一群被贪婪蒙蔽了智识的家伙啊。”建文撇撇嘴,始终觉得这个传说特别不靠谱。
这时铜雀淡淡地抛出一句话:“那如果我告诉你,你们大明的先皇出海,也是为了这个宝藏呢?”
建文猛地从原地跳起来,他捏紧了拳头:“荒唐!我大明富有四海,岂会为了这点东西就御驾亲征!”
“哦,那大明水师出海,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煊赫国威,镇护夷藩!”建文清楚地记得,在舰队出征之前,父皇颁布的圣旨就是这样说的。
“煊赫国威,镇护夷藩,这种事郑提督去做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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