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鸡腿递给她,“饿了罢?先用一点垫垫饥,回头让阿青给你送晚膳过去。”
“我不饿。”董晓悦早饿扁了,但是看着他那油汪汪的手实在下不去嘴,二来她现在是个头牌刺客、绝顶高手,也是有点偶像包袱的。
陈子也不勉强她,把鸡腿扔回碗里:“听说你在树上挂了一整日?”
董晓悦点点头。
陈子一脸不认同:“做做样子,差不离便是了,过犹不及,反倒惹得人起疑。”
这话里的潜台词董晓悦有点听不懂,怕露馅,不敢多说,只得含糊地“唔”了一声,点点头。
陈子狐疑地打量了她几眼,搔了搔头皮:“你这是怎么了?”
董晓悦心头一跳,这位可是个人精,和那些瓜愣愣的少年不可同日而语,吊坏脑子那套说辞未必能糊弄他。
正盘算着怎么开口,陈子却没有再追究下去,不着痕迹地一转话头,脸色也随之凝重起来:“今日为师叫你来,是有一事桩事要同你商量。”
这是要出任务了?董晓悦点点头:“夫子请吩咐。”
陈子连连叹了三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齐君出万金买一条命,指明要你。”
万金换算成人民币大概是多少?应该是一大笔钱吧,高手这时候应该怎么反应?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董晓悦脑子飞速运转,刹那间决定端出一张扑克脸,微微颔首:“是。”
“是?!”陈子腾地跳了起来,脱下一只草鞋往董晓悦的脑门拍过来。
这是什么操作?董晓悦委屈地搓着额头上的泥巴,她做错什么了?
“我看你是把头壳吊坏了!”陈子把鞋套回脚上,气咻咻地数落她。
董晓悦顺水推舟:“实不相瞒,真是吊坏了,徒儿只知自己是流水刀陈四娘,别的都记不清了。”
陈子目光如炬,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几个来回,也不知是否真的信了,露出个讥嘲的微笑,开始把往事娓娓道来。
董晓悦听完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我嘞个去!
这位陈子要是晚生几千年,董总得给他提鞋。
陈四娘是陈子当年混迹列国时在鲁国都城曲阜捡来的,当时她才七八岁,是个乞儿。陈子见她生得眉清目秀,又坑蒙拐骗偷扒样样精通,是个可造之材,于是便捡回去充作养女,平日里教她一些花拳绣腿,以便长大些上街卖卖艺贴补家用。
后来陈子的事业蒸蒸日上,麾下也聚集了一些高手,只是这些人虽然武艺高强,但想象空间有限,且大多长得虎背熊腰五大三粗,逼格怎么也提不起来。
陈子冥思苦想了一阵,突然灵光乍现,决定把养女陈四娘包装一下。
从临水悟刀的故事,到倒吊冥想的怪癖,全都是陈子这个不世出的营销奇才编出来的噱头。
可是陈四娘毕竟只有花架子,牛皮吹破了天,一旦出手就露馅。
陈子一早想好了解决之道,就是永远不给她出手的机会。
他给陈四娘定了个一万金的身价,排名第二的刺客则只需两千金。
董晓悦听到此处差点拍案叫绝。行为经济学中有个概念叫做锚定效应,人们在对某事物作出评估时,易受第一印象或信息支配,就像沉入海底的锚。
陈四娘的一万金就是这个锚。相形之下两千金简直成了白菜价,客户们往往会忽略,根据当时业内惯例,顶尖高手其实只需三五百金。
这些年,陈子靠着流水刀这块金字招牌,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连带着把整个刺客行业都给带热了。他万万没想到,真有个冤大头会出一万金买陈四娘出手,还是个他绝对得罪不起的冤大头。
现在装死来得及吗?
“本来为师想着让你临行前抱个恙,换阿豹替你去......”陈子心虚地抬眼觑了觑养女,“可齐君已经叫人送了五千金过来,为师实在难以推脱......”
董晓悦听明白了,这是见钱眼开,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卖了。
也没人能替她,齐君的人过来时陈子现宝似地把她拉出来遛了遛,人家已经记住她长相了。
董晓悦早料到此行凶险,却万万没想到竟然凶险得如此风骚。她嘴里发干,连哭的力气都没了,认命道:“你说吧,要杀的是谁?”
“楚国世子无咎。”陈子陪着小心把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楚君为世子娉鲁君之女,齐鲁两国最近正不对付,齐君生怕鲁国借着联姻结下强援,便急赤白脸地要搞事。既然砸了重金下去,索性搞个大的。
他们的计划是设法让陈四娘充作侍女,混在送嫁的队伍中,到了楚国设法刺杀楚世子,让结亲变成结仇,陈四娘原本就是鲁国人,能说鲁国话,仅凭这一点就是无可替代的人选。
刺杀一国世子,即便陈四娘真是顶尖高手,也很难全身而退,更何况还是个营销骗局西贝货。
这道理董晓悦明白,陈子自然也明白,到底是从小拉扯大的,他对这个义女也不是毫无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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