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主见耶摩王捏着山根唉声叹气,紧张问道:“什么完了完了?”
“你现在这种情况呢,叫做思春,搞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明白吗?”耶摩王板着脸,慢条斯理地说。
回想起这漫长的几个时辰里,翻江倒海般的心动,商主摸着胸膛喟然长叹道:“难怪我这心里七上八下,一刻不得消停。看来本王没猜错,果然是死期将至了。”
耶摩王用那双细长的柳叶眼不动声色地偷瞟着商主,见他目色悲壮,忍不住将玉面掩于锦袖之后偷笑不止。
“普乐,你且老实告诉本王,思春之后还能活多久?是否能撑到佛祖成道?”
耶摩王强忍笑意,坠咧唇角故作愁叹:“唉,我看你面泛桃花,估计是活不过今晚。不过,你大可安心地去,若你的佛祖真能悟道,我替你送份大礼去便是。”
商主闻言错愕,这死期比他预想的还要快。可再看那耶摩王,面色凝重,不像在说笑,也只能闭上双眼无奈认命。
霎时间,屋中一片死静。温热的空气中只剩那似笑非笑的耶摩王胡乱翻看杂志的声音。
“唉,也罢,你随我来。”沉思良久,商主突然喊住耶摩王,转身走向一排由七宝拼接而成的华美书柜前,先后打开三层暗格,从里面恭恭敬敬取出一个云锦布包。小心翼翼拆开之后,将包裹中那本残缺的旧书递到耶摩王手中,郑重嘱咐道:“普乐,你我兄弟一场,只求你再最后为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耶摩王见商主竟送给他一本佛经,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不禁提心吊胆。
“待佛祖成道之日,请你务必替我向他求证此经是否真为古佛迦叶所说。若是伪经,就地销毁,切不可让邪说流传;若是真经,请代我供养佛陀,权当是商主的贺礼。此乃我临终遗愿,请兄弟务必帮忙,商主在此先谢过你的大恩。”
“嗨,吓我一跳。这算什么大恩,举手之劳罢了。只要你不让我放弃享乐替你学佛,让我做什么都行。”耶摩王长舒一口气,信手翻了几页这晦涩的经书,竟眼皮困重呵欠连天,拍拍嘴巴怨声载道,“唉,真没劲,你们学佛人送的礼物也真是无聊。不如赠些珊瑚玛瑙,又实惠又体面,省得你送这破烂旧书丢人现眼。”
“你懂什么!佛祖安住寂静,看淡繁华,怎会对钱财珠宝执着贪爱,赠些经书法卷才显清雅。更何况,这本经书意义非凡,珍贵程度岂是珊瑚玛瑙那些俗物可比。你可知道,此经是我千辛万苦从他方世界寻来,极有可能是古佛迦叶留下的唯一法种。若此经是真,则说明佛法不灭。这好消息若是让天上人间的修行人知道,岂不助人起信,大快人心。”商主讲到热血处,只觉法喜充满,全身燥热,浑然忘却自己即将寿终。
若说商主此人百般优秀,唯独一提到佛就略显清高。耶摩王见他暗指自己俗气,面露不悦立马反驳:“呵,谁说喜爱珠宝就是俗不可耐?那兜率宫中的青琉璃也是学佛之人,却不似你这般清高呆板。我见他锦衣华服珍宝严饰,且常常与四天王天那帮愚民玩成一片,倒是比你潇洒可爱。据说此人昨日下界去了,待他回来,我倒要拉他和你辩论一番。”
待一股脑儿吐完酸水,耶摩王只觉口感舌燥,一把解开领扣,顺手拿起那本佛经扇起风来:“怎么回事,你这屋里怎么越来越热。”
商主见他那宝贝经书中被耶摩王那败家子抖得碎片四落,赶紧一把夺回用云锦包好。正欲捕捉那空中的碎片,就见一阵热浪将屋中所有窗户同时吹开。炽风卷过,那价值连城的碎片竟瞬间燃成灰烬。
商主刚欲痛骂耶摩王,就见两条神犬冲进屋来一通狂吠,紧接着整座魔宫人声四起,嘈杂成片。
“待会儿跟你算账!”商主曲起食指朝耶摩王的脑门上狠狠扣了一记,匆匆出了房间,大声问道,“什么情况?”
魔女爱欲迎了过来,指着宫墙边的万株枯萎的桃花惊叫道:“太子,不知什么原因,下界铁围山上起了漫天大火,火光直冲我们第六天而来。你看,我们宫里桃花都被炙死了。”
“怎么会这样?”商主大惊,腾空飞起数百由旬,望着贯穿六道天门的大火困扰不已。
“别想了,大满死了。”身后传来耶摩王冷静的声音。
商主扭过头去,茫然问道:“大满?哪个大满?那只胎生的迦楼罗。”
“正是。”
“年轻力壮为何会死?我刚回宫时还听下人禀报,说这大满今日在四天王天带头打了帝释,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你不也是年轻力壮吗?还不是要死了?”耶摩王哈哈大笑。
商主紧张地四处打量,确定无人听到这句,忙飞回耶摩王身边小声问道:“怎么?他也思春了?”
“哈哈哈哈,”耶摩王乐不可支,“我的傻太子啊,大满思春在这天界还算什么秘密,恐怕整个天界只有你不知道吧。”
商主脸色瞬间红透,支支吾吾辩解道:“你知道的,我以前哪有兴趣管这些闲事,读书都来不及?”
“那你现在怎么突然感兴趣了?”耶摩王坏笑着反问。
商主尴尬不已,径自往房间走去,不想搭理那缺德家伙。
“大满喜欢的姑娘叫绿薇,可惜啊可惜,从此阴阳两隔了。不说了,我要带着无常不返去地府一趟了。”耶摩王吹了声口哨,两只神犬便蹿到他的脚下,“走,跟爷接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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