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
“妾芸杞氏——拜见国君。”
“起来吧。”孙周淡漠地说,“你进去时,请夫人快些出来。”
夫人?杞芸一愣,没敢多言。
按孙周的吩咐,到屋里看望杞莲时将孙周的话转告给那玉。
那玉出去之后,杞莲见姐姐脸上绯红,疑道:“姐姐,你别是生病了吧?脸上颜色不对。”
“你是说我?我没有……我只是……”杞芸吞吞吐吐地说,“没想到国君这样漂亮,那位夫人……她哪里配得上那样的国君。”
杞莲听到杞芸最后的话里带着尖利的刺,心头跳了跳,笑道:
“你应该也感觉到了,这后宫的牢笼,就是给夫人自由的屋宇,媵妾奴仆禁锢的言语,就是为了夫人能畅所欲言。毕竟夫人是个直爽善良的女子,国君爱如明珠,我倒不觉得意外。”
“可妹妹为国君孕育子女,国君却连见也不肯见你一面。如果夫人真如妹妹所言,是位好女子,就该劝国君雨露均粘,而不是一个人霸占国君。而且,她还霸占了你的孩子。”
“小公子跟着夫人,比跟着我不知要好上多少。”
“妹妹,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软弱了。有时该争取的,还是要尽力争取才是。”
“姐姐说的是,劳烦姐姐过来,不知还有何吩咐?”
“我就是来看看你,你好些了没有?”
“今日精神一些,往后,会越来越好的,姐姐不用担心。”
“那我就放心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改日再来看你。”
“有劳姐姐费神。”
杞芸从内寝出来,走到院子里时,她咬着嘴唇,缓步走到孙周站过的福榕树下。将冰冷的手按在扑通直跳的胸口上,心跳的声音,彷如歇斯底里逆流的血脉。
她凄然一笑,那少年,难道不也是她的夫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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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
孙周与那玉回到燕寝休息,他总觉得那玉这一路闷闷不乐,看来与杞莲相谈并不愉快,乃至于让他受到牵连。那玉这一路都没怎么理他。
“阿玉,她跟你说了什么?怎么惹得你不大痛快?”
“没什么。”那玉摇摇头,无精打采地说,“我只是……一想到这摧残女子的时代还要延续好几千年,就觉得离天亮还有很远很远。你看,将不公的女则加以赞美,变成是非道德的绳墨,以此伪装奴役女子的鞭子。那鞭子还带着倒刺,每抽打一下,连皮带肉和着鲜血,而被奴役的人,要带着笑,要喊着感谢的口号。可当全天下人都把错误当成真理疯狂的朝拜,那是非对错已然让人绝望,还是不看为好吧。”
“非此即彼,难免过极易折”。孙周皱了皱眉,叹道,“阿玉,在你的心里,就容不下灰色的地方?”
“当然不是,我就不是一个好人,真容不下,那首先便容不下我自己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说的也并不是一个人的行为。那些女子如今在你的后宫,就算得不到你的眷顾,至少衣食无忧得以赡养,如果知足而乐,会安然一生以终天年。如果跟了别的男子,为了争宠恐怕要削尖脑袋,在刀光剑影的诡计中生活,最后也不过是色衰爱弛,老年凄惨。一千个男子里头,能有一个不好色的,说不定他还不喜欢女人呢。”
“那女人呢,一千个女人里头,能找到一个好的?”
“找不到,所以男人女人都是一样,谁也不比谁高尚多少。哼,对人,还是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比较好。”
“你啊,活的清醒,也活的糊涂。想事情悲观极端,还要画个圈子束缚自己。这样多累。”
那玉不可置否,自嘲地轻笑一声。
“既然你通达世事,那你作为国君引导百姓,就没有迷惑的时候?”
“怎么没有。不过,整个晋国就算只有一个良民,只有一个令人敬佩之人,那也值得我为他们开辟一处立锥之地。”
那玉撇撇嘴,不以为然。
“说的这么好听,你这个人,就没有一点私心?我才不信。”
孙周低低一笑,侧头看向案几对面懒散半卧的那玉。
“说到私心那就太多了,就算你不高兴,我也那么做。比方说,将燕寝和后宫严密控制起来,让我的夫人就算在这些地方没形没状的,也不会‘青史留名’。”
“好哇!你埋汰我呢!”
“不敢!不敢!我哪敢埋汰你。”
那玉鼓着腮帮子,冷哼一声:“这么说来,那些女子不得自由都是因为我喽?”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你不要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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