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也翘起好看的嘴角。
“东南西北,你想去哪座城里逛逛?”
那玉一愣,没想到父亲还跟自己玩起阳谋来了,果然是知女莫若父,她得找时间恶补周围的人文地理知识。
“那个……腊祭一年才有一次,当然得好好研究研究哪里的比较热闹别致,我想好了再告诉您吧。”
“既然还未想好——我看山脚的村子就挺不错。”说完也不给那玉辩驳的机会,就让声华子带那玉下去休息。
那玉在想,要不要到雪地里滚一滚,自己一旦生病,父亲就会温柔体贴百依百顺。
山脚的村庄,那玉虽然没下过山,也知道无甚趣味。
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决定再找父亲好好交流交流。裹着羔裘的那玉,准备万不得已就牺牲形象,撒个娇也不会少块肉。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是小女子。
那玉轻手轻脚地来到父亲卧房门口,却见书房的灯光还在亮着。奇怪,三更半夜的还在跟周晋他们说话嘛?不过却未曾传出什么声音。
“父亲?”那玉轻唤一声,没有回应。
推门一看,父亲正和衣靠在凭依上,身前的火炉已经熄灭。
天这么冷,也不怕着凉受寒?那玉走过去推醒父亲,就见他目光有些恍惚,半晌才恢复清明。
“你怎么来了?”
“父亲困了回房睡吧,这样容易风寒。”
颛孙容笑了笑,将女儿抱在怀中。
“当年我遇见你娘,就是在大雪天里,那天的雪比今天还大……”
那玉心里有些发闷,父亲虽然在笑,看着却让人鼻头发酸。这种时候,她反而不知道怎么安慰对方,仔细想想,他不仅失去了妻子,实际也失去了女儿。
那玉没心思再跟父亲讨价还价,说到底,父亲还是不放心她跑得太远。
其实,欢欢喜喜到村里看腊祭也没什么不好。
打定主意,快到腊祭那天,那玉只是再三向声华子询问。
“声师姐,你确定不跟我们一块儿去嘛?”
“你尽管去玩,反正我时常下山,明天就不去了。”
“那哪儿一样,明天是腊祭呀,人多不是更热闹嘛。”
声华子低头小声说道,“既然是腊祭,留师父一人在家多冷清。”
那玉恍然所悟,自己这个女儿当的也太不称职,为了挽回颜面,她不大自在的辩解说:
“家里还有家仆照应,而且爹爹要是闲着无聊,他会到鬼谷爷爷那里下棋。咳,不过既然师姐不想过去,我就不再勉强。”
含糊不清地带了过去,那玉心里小小的愧疚在第二天黎明来临之后,早已烟消云散。高高兴兴揣着荷包,左边是周晋,右边是越尧,身后还跟着东门衍,便一行人下山去了。
腊祭是岁终之祭,古人没什么娱乐活动,端午新年这些传统节日现在还没影呢,那是后来才有的。也怪不得一到腊祭,便有“一国之人皆若狂”的空前盛况。就连几十多户的小小村庄,晚上驱邪禳灾和共享丰收果实的欢庆场面也有些看头。
火把照亮的场地上,那玉几人坐在偏靠角落的席案上,看带着面具的舞者呼喊舞蹈。就算坐的偏僻,也有好几拨人向越尧敬酒。说来是酒,其实是贫家待客的盎浆,喝不醉人。这些人还问起声华子和颛孙容,那玉对看过来的越尧连连摆手。她可不想因为父亲被人围观,跟这么多人寒暄客套,实在太累人了。
“看来你起先对我那样冷淡,是性格使然那。”
那玉看向周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你住在洛邑,洛邑的腊祭一定很热闹吧。”
“一般般。”
“怎么,听小周哥哥的语气,好像没有生在周朝国都的自豪感嘛。”
周晋看了看那玉,也露出一抹不置可否的笑容。
“正因为身在洛邑。”
周晋的话只到这里,那玉听了,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你的话有所保留,是不是怕犯忌讳?”
“外表看似威严,实际已经腐坏才会有所忌讳。”周晋这一次倒没有拐弯抹角,“但那里连外表的威严都无法维持,如此狼狈,哪有什么忌讳可言。不过……”
“不过?”
“没什么,倒是阿玉,你何时对洛邑的事感起兴趣?”
“问问而已,也谈不上兴趣。”
那玉起身,准备遛弯消食,周晋也起身跟着她,三两步便与她并肩而行。不用转头,东门衍肯定也跟在后头。
“小周哥哥——”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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