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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传来一阵车架的声响,她一抬眼,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的草地上,除了驭者,还有一名翩翩少年从车上下来。少年见到老人,便下了车迎面走来。
“父亲,天色已晚,该回家了。”
“嗯,你送这位童子回去吧。”
少年看向那玉。
“不知童子家住何处?”
“栾元帅的舍下。”
少年眉梢一挑,没有多问,将父亲扶到车上后,与那玉一道离开。
那玉暗想,这大抵就是韩厥最小的儿子——韩起了。
韩起彬彬有礼,嘴上总挂着笑意,看起来很温和。那玉却心中警惕,这小子言语之间,旁敲侧击的打探栾书的事,问题又很刁钻,或者说,是直冲要害。那玉觉得还是装傻充愣比较好,只要是敏感话题,都说自己不知道。
到了家门口,那玉向韩起道了谢,去栾书那打了招呼,就回到房中休息。这时月上中天,那玉坐在靠窗的台榻上,准备给孙周写信。写到一半,那玉见墙上有一道人影。
“你这时跑过来,难道不用值勤?”
“今夜到别人了。”
那玉放下刻刀,将目光定在魏淙身上。
那玉原本不知魏淙是孙周的人,是魏淙带着孙周的书信主动找上门来,那玉才知道他是孙周的人。如今与孙周书信来往,可靠的信使,就是魏淙手下。
从魏淙的语气里,那玉觉得从第一次见面之后,他似乎对自己就有些不满。那玉也猜到几分,自己年纪太小,又是女的,他会生出“未免儿戏”的想法也很正常。那玉并不在意。
“你既来了也免得我去找你,这信还麻烦你差人送去。”
这段时间下来,魏淙早看出那玉不是一般稚童,可见公子的看重也不是没有道理。那玉让他送给公子的书信,他没有犹豫便伸手接过。接过之后他并未离开。
“我承认你有些小聪明,”魏淙说,“不过,我认为你并不适合替公子做事。”
那玉眼皮一跳,含笑看他,心里腹诽:这家伙,存心来找茬的?
“恕我愚钝,不明白你的言外之意。”
“追随别人,如果不能全心全意,必然心志不坚,稍遇挫折便心生动摇,也容易受到外物影响。
只是半途而废也就罢了,说不准哪天会反噬其主。”
那玉的脸沉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盯着魏淙。
“你凭什么认为我不是全心全意的追随他?”
魏淙见那玉冷笑,也不气恼,只是淡淡地说:“如果我说错了,那就再好不过。不过敢问一句,你已有将性命,甚至尊严和荣誉都交付于公子的觉悟?你有即使背负恶名,即使为了达成目的而被公子厌弃,也不改追随他的觉悟?”
说完,魏淙盯着一语不发的那玉,见她半晌没有回答,没再多言,闪身离开了。
那玉抿了抿嘴,即便气恼,被他问住而无言以对,这也是事实。转念一想,魏淙跟她的想法定然千差万别,在认知上会有无法逾越的鸿沟,没什么值得介怀。仅有一点,被不算熟识的人点出要害,这样的自己,未免太过拙劣。
没有十分也有六分决心,这还不够?要说交付一切,他魏淙又能做到几分?
那玉很想一笑置之,可卧榻之后,左思右想总是耿耿于怀,一直挨到大半夜里,还是辗转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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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越尧自顾研究药草,那玉讲了半天,发现他眼皮也没抬一下,自觉无趣,便在一旁唉声叹气。叹了半晌,又瞅瞅越尧,越尧还是没有接茬的意思。
“师兄,师兄?你听见我说的嘛,要是听见,好歹谈谈你的看法啊。”
越尧终于抬眼,凉凉地瞥了那玉一眼。
“看法?什么看法。”
那玉只当没听到越尧语气中掺杂的凉意,苦恼地说:“当然是士燮的死呀,我就不懂了,要说怕卷入朝争,成为清洗对象,可他为人低调,按说轮到谁也轮不到他呀,他急什么?”
士燮自从鄢陵回来,便让祝宗为他祈死,让家人诅咒自己早归九原。也不知是心诚则灵,还是天命已到,六月初九,也就是三天前,士燮当真去世了。那玉对他的死并没有什么感受,只是疑惑他一心求死的动机。他是中军将佐,又是老臣,这么做必定有这么做的道理,恐怕与朝局有关,难道攻伐之乱已经迫在眉睫?看栾书的态度,不忿归不忿,却未曾有大动干戈的意思。
……还是三郤那边有所动作,那么晋候呢?他是什么态度?
那玉自己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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