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三宁立刻大囧,也显得很不好意思,甚至伸出手来,有点慌乱地去擦那些继续下流的茶水,嘴里还说道:“丫头,不好意思,刚才的确有点手重了。”
杨君秋倒没有多说什么,但脸上的嫌弃之色却很明显,还站起身走到门口,把门拉开一条缝冲外面喊道:“小燕,小燕…”
听到喊声,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匆匆跑了进来,有点怯怯地问道:“杨总,什么事儿啊?”
杨君秋转过头,指着桌子上的茶叶末和茶渍,有点不耐烦地说道:“赶紧拿东西过来收拾一下,这都怎么弄的这是。”
全场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尤其是党三宁脸红脖子粗的,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白小原顿时就有点不乐意了,师父当年也是一呼百应,受万人敬仰的人物,今天因为一碗茶,就被人这样歧视,让他这个当徒弟的,情何以堪。
而且,白小原认为,师父这样的行为,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还真的与“素质高低”扯不上太大关系。
党三宁四十岁以前,一直生活在农村,最早的农村人,以种地为生,哪个不是土里生土里长的,在生活细节上,哪里会有那么多穷讲究,再说,就是想讲究也没有那个条件啊?
比如,根本就没有排污系统,你让他们怎么去装抽水马桶,怎么每天都去冲个舒服的热水澡。
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长大,久而久之,很多人自然会养成一些不好的生活习惯,如果突然来到城市生活,不但他们会不习惯,还会被视为“恶习”。
但他们主观上却不是故意的,更是没有恶意的,和那些明知道错误,却又觉得没人管得了,就故意去破坏公共环境和秩序的人,是有本质不同的。
白小原记得,他刚参加师父武术培训班那年,有一次,师父一时高兴喝醉了酒,没忍住就在马路边吐了。
酒醒后,他连忙拿着扫把去打扫了好久,甚至还提了一桶水去冲洗了一遍,而且事后几天,在徒弟们面前都是蔫蔫的,似乎是为没有做好榜样,而感到十分惭愧。
就像现在,他一个徒子徒孙无数的“一代宗师”,刚才还大放豪言要平了西市江湖,现在却因为一碗茶,在一个小姑娘面前低声下气,不正显示了他骨子里的朴实吗?
白小原突然有点心疼师父,就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好言劝道:“师父,您老先坐,不就个破茶碗吗?淬了就淬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咱回头给人照价赔偿就是。”
党三宁却有点蔫蔫地说道:“可是,徒弟,他们说这只碗是一件什么古董,值八千块钱呢?”
其实,白小原刚才已经听党二东说了,又看杨君秋的脸色,自然知道这个碗有点不普通。
要说起来,这事儿还真不能全怪人家“党大师父”,是,一开始,确实是他主动要求换大碗的,但人家没有说一定要用古董啊?
还不是你杨大老板,说什么,店里找不到普通大碗,只好拿古人的先用用了,说白了,这就是没事儿显摆呗?难道就不应该承担一点风险。
当然,白小原并不知道这些,也不在乎这些,因为这对于目前的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个事儿。
他继续安慰道:“师父,这都碎碎个事儿,你就放心,都交给徒弟解决了。”
杨君秋一听这话,就把头转向了白小原,眼中露出了一丝不屑之色,意思好像是说,你小子口气好大啊,也不怕喝白开水噎着了肠子。
看到杨君秋那不屑的表情,这次白小原有点火了,也对这个传说中的“茶西施”,有了一些新的看法。
白小原盯着杨君秋的眼睛,这次连一点好奇都没有了,只是淡淡地说道:“杨老板,多少钱您说个数,我们一会儿照价赔偿就是。”
杨君秋动动嘴角,有点似笑非笑的样子,但目光中却充满了傲然:“还用你说,有化哥在,我还怕这个…”
这时候,一直静静地坐在那里看戏的化总,突然说话了:“杨大丫头,这回你恐怕看走眼了,或许不出三年,就是我老化,在这小子面前,也只有摇旗呐喊的份。”
杨君秋脸色一变,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化哥,我没那个意思…”
化总却摆摆手,不过,脸上依旧带着一个长者的和煦笑容:“去忙你的吧,我们打扰的时间也够长了,另外,我们还有一些私事儿要谈。”
杨君秋一听这话,立刻就知趣地闭了嘴,可能也感觉自己刚才有点过了,或者叫“有**份”了,就冲众人点点头说道:“那大家慢慢品茶,有什么需要,直接找我就行。”
这时候,小燕已经把桌子上的污渍收拾干净,看杨君秋要往外走,就赶紧指着那个烂碗说道:“杨总,这个该怎么办,扔掉不扔掉?”
杨君秋有点没好气地说道:“都烂成那样了,还留着干吗?赶快收拾了,别影响客人喝茶!”
小燕就乖乖地点点头,然后拿起那烂碗的碎片,就准备出去,化总却笑道:“还是先留着吧,宋景德镇青白瓷,虽然是个民窑的,但做工很不错,小原,你真的准备让它废了啊?”
白小原自然明白化总的意思,就说道:“那要看杨老板要碗,还是要钱了?”
杨君秋一听这话,就停下了脚步,有点不解地看了化总一眼。
化总却没有解释,而是继续和白小原说话:“算了,小原,这钱我出了,不过,你小子回头可要帮我把它给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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