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依然在路灯下轻扬得飞舞着。
☆、第 4 章
春节过后,春天就会以其惯有的低调风格悄无声息的缓缓而来,一丝一丝得为这个压抑了一个漫长冬天的灰色小镇注入点点春色。
树枝上若有若无的新芽在春风的滋养下一点点的慢慢张开,窗边的花盆中会在某天早晨忽然出现滴滴绿意,暗淡了几个月的远山会在朝雾中渐渐显露出勃勃的生机。
春天还带来了鸟叫声与虫鸣声,在晨间和夜晚在人们的耳边喃喃细语,春天是温柔的,它的温柔渗透在无处不在的空气中,这样湿漉漉又带点粘稠的空气无疑是春天所独有的气息。
春天是单纯的,人心却是复杂的,春日的小镇往往会凭空滋生出无数的流言,这些半真半假的传言在粘稠的空气中静静的流淌,在油烟满布的厨房中四处扩散,在指缝的香烟中随风漂渺,最终,假的流言也变成了真,虚的谎言也落成了实,在这个闭塞的小镇上,似乎家家户户都有着见不得人的丑闻,人人却又对彼此的丑闻了若指掌。
新学期伊始,一个新的流言正在曾芒芒的班级里迅速传播,这个流言在紧密的课程安排之间见缝插针,在极有限的空闲时间中快速生长,课间十分钟总有学生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时有人惊异的发出不知道是同情还是幸灾乐祸的感叹,这群少男少女只有十四五岁,却已经成了最好的流言传播者。
曾芒芒对于这些流言向来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好友夏米粒俨然已经将这个流言当作了新一年的头条爆炸性新闻,每天都会向曾芒芒汇报“故事”的最新进展。
“哎,芒芒,别看书了,新消息啊,绝对爆炸性啊,你知道的啊,张丽丽大姨夫的表舅的小叔子的远房外甥女不是在医院工作嘛,她昨天去妇产科串门闲聊的时候,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陪着我们班的陈莎莎做流产啊,不对不对,好像叫做引产哪,据说已经有五个多月了,还说陈莎莎快痛死了,叫的整个医院的人都听见了,我就说啊,陈莎莎这么长时间没来上学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过年前我就觉得她的肚子大的不正常,你还说大概是胖了,胖哪有只胖肚子的嘛,就是有了啊,有了啊!”夏米粒眉飞色舞、声情并茂,发挥了她超快语速和超强逻辑性的特长,一口气把这个故事讲述完毕。
陈莎莎不但是曾芒芒的中学同学,也是小学同学,由于学习成绩不好,小学就连留两级的陈莎莎比一般同学要大两岁,再加上她发育的格外早,所以,虽然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已经有了少妇的风韵。
陈莎莎属于那种由于名声不好,所有洁身自好、品性端庄的女同学都会敬而远之的类型。
据夏米粒说,男生虽然觉得她很富有吸引力,但是太不纯洁,所以也都普遍瞧不起。
当时流行的王朔的小说中有一个女孩因为làn_jiāo被人叫做“公共汽车”,很多学生也把这个外号套在陈莎莎身上,说她是这个小城镇正在走向现代化的标志,因为她是小镇上的第一辆“公共汽车”。
曾芒芒对陈莎莎的印象到是不错,前两年陈莎莎的名声还不是现在这样差的时候,和大部分的小姑娘并无两样,曾芒芒记得小学的绘画兴趣班,陈莎莎是最有天分的,就在其他孩子只懂得画太阳、小花、小草、小鱼的时候,她却画了一手极好的工笔画,用老师的话来说就是“很雅致、很有神\韵”。
而曾芒芒的画说得好听点是狂野,说得难听点就是潦草,所以曾芒芒一度对陈莎莎的绘画天分相当妒忌,还脑袋抽筋的想模仿陈莎莎的画,但是曾芒芒的画还是很混乱,片片的枝叶都溢出画外,似乎想长到窗子外面去,陈莎莎总是哈哈大笑,说曾芒芒的画和她本人一样,很有“个性”。
这样有天分的陈莎莎却很快退出了绘画兴趣班,距离曾芒芒的生活越来越远。
曾芒芒在亲戚朋友的闲谈中零星的听到一些关于陈莎莎的传闻,据说她的父亲出了车祸后瘫痪在床,母亲改嫁远方,家里只能依靠奶奶捡垃圾获得微薄的收入,身处这种环境的陈莎莎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好了,用成年人的话来说 “最可怜的就是孩子”。
但是,这种同情只限于午后的闲谈时分,夕阳落下,众人散去,家家升起缕缕炊烟,毕竟,大家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每天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已经让人喘不过气来,谁又有多余的同情心去分给别人呢?
从陈莎莎的身上,曾芒芒第一次感受到命运的无常。
比起陈莎莎这样具有大面积轰动效应的流言,杜小飞在元旦晚会上制造的那点闹剧实在算不了什么了,不过在元旦之后,杜小飞就成了老师的重点监督对象,班主任甚至找来他的父母进行了一次深入的交流,想集合学校与家庭的力量共同纠正杜小飞“不良”的思想倾向。
曾芒芒曾经认为,在这样双管齐下的严密监督下,杜小飞很快就会端正思想或者转移目标,但是杜小飞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架势,对曾芒芒“一颗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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