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月在千万朵白云间飘浮着,朦胧而虚幻,像是一朵开了一千年一万年的白莲花。月色凄凉,令人心碎,月色幽美,使人窒息。望着这迷蒙的圆月,凌啸龙正在出神,忽然那月亮变了,变成了红色,变成了血。他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心扑通扑通直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据说,月圆之夜会有幽灵现世,更何况今天是传说中的鬼节,更会有鬼魅出来游荡,魂魄不散的孤魂野鬼都会现身,这么诡异的夜晚,真的让他感到了有些恐惧,会不会出现灵异之物,会不会发生诡秘之事,那可是谁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像是弥漫着一层薄雾,有心魔开始在他的心头作怪了。
正胡思乱想时,蓦然一股奇异的香气随风飘来,眼前翩然而至的这个美少女,正是他梦中出现过的。她穿着一双色彩鲜艳的绣花红鞋子,还有玫红色的旗袍,像一个美丽的新娘子,更像一个画中人。可是,她真正魅惑了他的,倒不是她那如花似玉的容颜,而是她的眼晴。她长有一双凤凰的眼睛,那奇异的眼神,那妩媚的眼风,彻底征服了他。他迷上了这双桃花眼,如果要有什么艳遇,搞什么桃花运,那就非她莫属。
可是,红桥上这个玲珑女子随着一阵风飘来,又在一阵雾中神秘地消失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怪事。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又是月明之夜,会不会是进入了幻境,产生了幻觉,可那分明又是真实的,绝不会是海市蜃楼,或者镜花水月。那么,是不是有一种超自然的神奇力量?
凌啸龙想都没有想就作出了决定,他要去寻找那个在红桥上失踪的姑娘。说来他也阅人无数了,可是一个也看不上,一千只锦鸡,不如一只金凤凰,他宁缺勿滥。他是个说做就做的人,趁着迷蒙的夜色开始上路了,可他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在这苍茫的夜色中,又没有明确的目标,让他到哪里去找她?
这红桥附近有一个海一样的东白湖,湖畔有一个桃花渡,有一位慈眉善目的白发老翁一辈子都在那里渡人。他赶到渡口时,天也快亮了,便在那里等了两个时辰,东方终于露出了鱼肚白。又等了两个钟头,便有一只装满了一船阳光的小船,从青山绿水中驶了出来,撑船的就是那位老人,他将凌啸龙渡到了彼岸。老人问他要到哪里去,凌啸龙说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老人说你这个年轻人好生奇怪,居然不知道要去哪里,那你来乘船做什么。随后,老人又问,你要去做什么?凌啸龙说要去找一位漂亮的姑娘,她长有一双凤凰的眼睛。
老人随即大笑,凌啸龙忙问他笑什么。老人幽幽地说,原来你是去找凤凰女的呀。
凌啸龙一头雾水,凤凰女?你说她是凤凰女?这个名字太好听了,那我以后就叫她凤凰女好了。
老人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娓娓道来,这个传说中的凤凰女,据说是金凤凰变的,她藏之深山,一般人是永远也见不到她的,更不要说是与她相配了。除非,除非碰到了真龙天子。俗话说,乌鸦配鸡龙配凤,配个老鼠一起去打洞。年轻人,出丑不如歇手,不是老汉泼你的冷水,你还是趁早打退堂鼓,现在就回去吧。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凌啸龙的倔脾气上来了,性子一起,那就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了。他心底里说了一千个不字,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美丽,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他越是想要。他对老汉说,不,我决不回去,我一定要找到她。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一只金凤凰,还是一只乌老鸦。
上了岸后,凌啸龙义无反顾地继续赶路,一个人朝深山之中走去。正是六月天骄阳似火的日子,阳光是红色的,将他的一张白脸也涂成了红色。说是群山深处,其实也没有一丝清凉的风,就算他走进没有阳光的树阴之下,也是热浪滚滚,闷热难挡,简直要令人窒息。这鬼天气,他从心底里骂了一句,继续行走在逶迤的山道之上。
凌啸龙想,这山这么高,这么深,里面会不会住着神仙?要不然,就有挂剑归隐的高士?
神仙也罢,高士也罢,他不是寻仙来的,也不是探访隐士来的,他要寻找的是金人。这个金凤凰,这个画中人,她应当比仙子更像是仙子。
凌啸龙又想,只要没有强盗出没就行了。
正行间,凌啸龙蓦然发现前面道路的正中央,毕恭毕敬地端坐着一个老太婆,正在烈日下面用一根长长的绣花针在绣一只怪鸟,那块白色的绸锻子已经脏得一塌糊涂,上面的黑鸟奇形怪状,丑陋不堪。更奇怪的是,这么大热天的她居然穿着大红绣花棉袄,看上去就像一个妖怪。凌啸龙单衣薄衫都已经大汗涔涔了,可是她居然脸上一丝汗星子都没有,似乎身上还冒出一股清凉之气。她的脸色也十分的奇怪,没有被阳光晒红晒黑,反而很苍白。
凌啸龙也算是个老江湖了,可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怪人,莫非她是一个疯婆子?
再看那老妪,居然专心致志地绣她那又黑又大的怪鸟,他都想笑了,瞧她那个专注的样子,倒像是一个春心已动的大姑娘,坐在红阁楼上香闺房中绣自己的红嫁衣,绣的也不是什么怪鸟,而是活灵活现地在春水中嬉戏的鸳鸯。再看她那根绣花针,居然像筷子一样又粗又长,真正笑煞人了。
凌啸龙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去,小声问道,老奶奶,你绣的是什么鸟啊?
老太婆连头也不抬一下,眼睛一眨也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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