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缓缓过了下去,差不多又过了三四个月,这三四个月里发生了两桩大事,让云檀措手不及。
第一桩是通缉令,这伙贼人在皇城里骗倒了不少富商权贵,渐渐引起了官府注意,官吏们画影图形地试图捉拿,可惜缉捕文书上的头像画得实在是太糟糕了,就算云檀站在这画像旁边,都不会有人相信那就是她。
第二桩事情比第一桩要棘手多了。
有天,云檀上街的时候觉得有些异样。
一辆马车在暗里跟踪她,这情况已经持续好几天了,她本来以为只是错觉,直到有一天,她居然在黑鼠的院子里看见了那辆马车,才真正惊慌起来。
他们迎来了一位贵客,是个年过七旬的老人,他的头顶上几乎没有头发,一对眼珠枯黄浑浊,脸上的肉松松垮垮地垂着,身上瘦得皮包骨头,却穿着非常昂贵的华服,坐着豪华的双毂马车,由两匹的卢宝马拉着,很是气派。
但见他走进主屋,坐在正中央的位子上,前后左右分立着四个彪形大汉。
等云檀走进去的时候,那老头的目光立刻锁住她不放,他咧开嘴笑,露出零星几颗黑乎乎的牙齿,黏绵的口水仿佛随时随地会淌下来,云檀立刻感到一阵恶心,却见黑鼠笑呵呵地望着她,一副在掂量货物似的表情。
次日,他们便跟她谈起了这桩事情。
原来那恶心的老头竟是看上了云檀,要娶她回去当老婆。
这老头拥有富裕的家财,可生财道路却不为人知,过去曾娶过好几任如花似玉的夫人,但结果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不见。
这回,他亲自上门送给黑鼠他们一大笔钱,声称是聘礼,意在娶云檀为妻,蓝缎阿姐和黑鼠乐得合不拢嘴。
“你们疯了?居然把我卖给那种老东西?”云檀惊怒交加,她的身体太糟了,一激动便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她取出巾帕,捂住嘴,喘着气儿道,“他牙都长不齐全了,分明是个活鬼!”
“诶,怎么这样说话呢?”蓝缎阿姐笑得春风满面,“老一些怎么了?人家富得流油呢!你只要嫁给他就可以呼风唤雨,实在不行忍个几年,等他一死,你大可逍遥快活,想要什么样的男人就有什么样的男人!”
“我不嫁,”云檀气喘吁吁,她没有力气继续大吼大叫,只得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当我是傻子?他死了那么多老婆,其中必有蹊跷,更何况,我若是贪慕富贵的人,早就攀上高枝了,怎么会流落在这贼窝里?”
蓝缎阿姐没有说话,她只是淡淡地微笑着,看上去志在必得,云檀瞧着她,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过了片晌,她蓦地跳起来向门外跑去,可已经来不及了,黑鼠早就守在那儿了,她刚冲到门口就被他一把抱住。
“我的小美人儿,小乖乖,谁让你总是不给我碰呢?”黑鼠凑在她耳边狎昵地低语,“现在知道后悔了吧?我可比那糟老头儿带劲多了!”
云檀转过头,使劲往他脸上啐了一口,黑鼠勃然大怒,他放开她,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云檀跌跌撞撞地摔在了门槛上。
“别别!”蓝缎阿姐连忙冲上来拦住黑鼠,“打花了她的脸,咱们可不好交代!”
黑鼠这才罢休,两人拿出一根绳子,将云檀捆起来,关在屋子里,每天只给她灌些米汤。
待到第三日,她被迫换上了大红喜裙,坐在梳妆台前,任由蓝缎阿姐帮她挽起长发,她不给她戴长簪,不选用任何尖利的首饰,她还搜了云檀的身,没收了她偷买来防身的首饰,气得云檀差点当场就断气。
蓝缎阿姐将她打扮完毕,笑容满面地出去恭候迎亲队伍了,留下柳丝儿作看守。
云檀坐在原地一言不发,她定定地看着铜镜中倒映出的脸,浓妆艳抹,一副夭桃襛李的模样,屋子里很安静,掉针的声音都能听见,柳丝儿默默走到她身后,突然往她的发髻上插了一件东西,她看了一眼,是那支尖利的长簪。
“待会儿盖上喜帕,没人会看见。”柳丝儿退到一张桌子边,照旧冷冷地看着她。
云檀回过头去,有一点惊讶。
不久前,柳丝儿没了孩子,她给她送去过不少汤汤水水补身子,但两人很少交流,柳丝儿说起话来语气总是酸溜溜的,一副不愿领情,勉为其难的样子。
“我是在妓/院里长大的,五岁的时候就认识蓝缎阿姐了。”
这时候,柳丝儿忽然开口说话了,她的眼神恍恍惚惚的,不知道在说给谁听,“那年蓝缎阿姐十八岁,是院里的红伶,而我是柴房里丫头,她见我可怜,对我特别好,既像姐姐,又像娘亲,我们相依为命了很多年。”
“后来她年纪大了,过了气,接到的客人越来越少,住处也从最精致的上房换到了最偏僻的西厢房,我为她忿忿不平,而蓝缎阿姐却一点儿都不在乎,她照旧待我亲如姐妹,拿着越来越少的银钱,跟我互相补助。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黑鼠,一切忽然变得不同了。她用全部积蓄给自己赎了身,带着我趁夜离开,就是为了投奔那个滑头。”
“这些年,我们一直都坑蒙拐骗地过日子,没一刻是心安的,我劝过她,让她离开黑鼠,可她不听,像着了魔似的,”柳丝儿叹了一口气,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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