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回去好好筹划一番,便说道:“北渊,我突然想起府上还有些事,明天再来和你玩吧?”
听着这口气活像哄孩子,景七于是没好气地随口问道:“你什么事这么忙?”
乌溪一本正经地回答道:“看看怎么置办些产业,省的你将来跟着我受苦。”
景七猝不及防听见他说这样的话,一口气噎在胸口里险些上不来,脸色都青了,指着乌溪“你”了半天,愣是一个字没说出来,于是冷哼一声,甩袖子大步走了,片刻,便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摔门的动静。
平安听见,忍不住探出头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胸口,问乌溪道:“我们家那位爷这是摔门哪?”
乌溪很无辜地看看他,点点头。
平安小声道:“没事,巫童别跟他一般见识,这不是斋戒么,不让喝酒不让玩乐的,我们家那位爷您也知道,成日里走马斗狗的,哪闲得住啊?可这斋戒还是他自个儿提出来的,连撒气都没地儿撒去,这是憋的,过一阵子开斋了就好了。”
乌溪道:“我今天好像说错话了,惹他不高兴。”
平安摆摆手:“什么不高兴,他不过就是心里不痛快,装模作样地借机耍耍脾气,不真往心里去,明儿准忘了——奴才从小跟着他,这么些年,也没见过我们家这位爷动过几回真火。”
乌溪就明白了,心想原来他这是撒娇啊,于是高高兴兴地和平安告辞离开了。
当天晚上,宫里的那位受过景七大恩的小公公便托人传来了一个消息,说皇上悄么声地去看过二殿下,屏退了左右,谁也不知道他跟这赫连琪父子两个究竟说了些什么。
不过没听见不代表猜不出来,赫连沛这举动赫连翊和景七这些熟知他的人,心里也多少有数,听见消息也不见怎么惊诧。
宗人府第二日便开始审这案子,这事实其实再明显不过,可是宗人府那帮人也都是老油条了,便一日一日地拖着,明明一时片刻便能弄清楚的东西,偏要摆出架势,要折腾个把月的。
他们也是在等着看风向。
不几日,陆深便当朝上了折子,弹劾御史大夫蒋征,罪名却很意味深长,对“结党营私”“污蔑皇亲”这些个老生常谈只字不提,只参了他一个“尸位素餐”的渎职之罪。
诸位大人心里有底的,虽然猜测二殿下突然倒台的事和太子脱不开关系,却也觉得太子这时候站出来,表明自己和父兄站在一条战线上的立场无可厚非,见陆深慷慨陈词地说蒋征:“在其位,不谋其政,不能督百官,不能谤主策,对上曲意奉承、溜须拍马,对下不闻不问……”
便觉得蒋大人要倒霉了。
皇上正找不着发作他的契机,陆大人便识情识趣地送上门来了。
却不想,赫连沛完完整整地听完了陆深说话,沉吟了片刻,非但没什么过激反应,反而犹豫了片刻,轻描淡写地说了句:“陆卿言过矣。”
便把这事揭过不提。
众人无不目瞪口呆,心里暗暗打鼓,不知这突然之间变成“明君”似的皇上是什么意思,有人已经暗暗揣摩,是不是圣上已经真打算整治二殿下了,一时间原本的二皇子派颇有些人心惶惶,有些个墙头派的心里已经在松动,开始谋划着四处找门路了。
便连一开始还惴惴不安,唯恐害了蒋大人的贺允行也啧啧称奇,心说太子殿下有本事,说话果然没错,让陆深这么写折子,皇上就真的没了办法,这会儿皇上不发作蒋大人,隐约也让朝臣们看见了一种态度,诸位大人都是惯于见风使舵的,以后便没人敢胡乱上折子,到时候皇上就真的想发作,也恐怕没了理由。
为此,贺允行还暗自高兴起来,只道蒋大人这回是安全了。
其实陆深这折子上去,无论赫连沛对蒋征带头闹事怎么恼火,也不能用这个理由来打击蒋征,理由也简单——蒋征是他一手提拔的,是这位“英明神武”的万岁爷多年来用的唯一一个算是拿得出手的官员。
陆深说蒋征“对上曲意奉承、溜须拍马”,说得理直气壮,皇上听得却不十分理直气壮。蒋征不是不懂技巧的人,一直知道这位万岁爷烂泥糊不上墙,又脸酸,故此规劝皇上勤政的话从来不曾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过,只是私下里念叨几句,就这,若是被念叨烦了,赫连沛还就关门不见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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