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泼稚嫩之态,闻得师父唤她,步子轻快地走到圆真跟前问道:“师父有什么吩咐?”
圆真道:“把早斋端进来吧!”
妙音应了,又说:“昨夜下了场秋雨,我和妙清师姐拿了几只鬼脸青搁在房檐底下了接雨水了,等收了来埋在地下,师父慢慢吃!”
圆真微笑道:“很好,你说起这个,我倒有些渴了,去冲一碗杭白菊来吧。”
妙音是个爱说话的,遂说道:“咱们的杭白菊都喝完了,幸亏前几日青果儿给了我一些,还有她们家做,我去给师父冲来尝尝。”
圆真道:“青果儿是谁?妙音,你怎可乱拿人家财物?”
妙音撅着嘴道:“我没有乱拿,是青果儿自己要送给我的,她说因给她家少爷往来当差,白住咱们影梅庵的房子,过意不去,才拿些东西谢我的,还说师父对她们家恩惠甚大,区区小礼不足以谢师父,只是略表心意罢了!”
圆真这才想起来青果儿就是罗家住在影梅庵的小丫头,她素性沉静,不再与妙音多说,只道:“知道了。”
妙音正是娇憨可爱的年纪,看到圆真白里透粉肤如凝脂,因笑道:“师父长得真好看,师父的皮肤比那些涂脂抹粉的奶奶小姐不知好多少倍!这叫\清水出芙蓉’。”
圆真摇头叹道:“出家人岂可惑于皮囊?快去吧!”
妙音去了,不过片刻就奔了回来,向圆真道:“师父,不好啦!门外有人快要死啦,想求见师父一面呢!”
圆真见妙音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待再行询问时,大弟子妙清也进来了,合掌施了个礼,禀道:“师父,庵门外有一位施主危在旦夕,他说读过师父译的佛经,对您很是仰慕,想在临终前请师父为他诵一诵经赎赎他的罪孽——不过,不过这是位男施主。”
圆真有些犹豫,临终为人诵经本是尽她慈悲的本分,但这里是庵堂,只怕不便,妙清在圆真身边伺候多年,上次送给琢玉《法华经》的就是她,她深知圆真心意,便道:“那位施主虽是男子,但病骨支离,是家里人抬着他来的,况且师父一向教导弟子‘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这样的功德之事,何必囿于男女之别?”
圆真沉思一瞬,道:“好吧,你让他们进来吧!”
观音堂里几个人鱼贯而入,前面的是一对青年男女,圆真仔细一辨,即已认出那女子是当日在蜀州向她求过素罗织造之法的罗夫人,施礼道:“不想在这里遇见罗夫人,难道那病人竟是您的家人?”叶绮后面除了一个丫头,余者是五六位强壮仆妇,抬着一张白酸枝木的床板,上面卧着一个身形消瘦的男子。
叶绮还礼道:“表兄来杭城探望我,本是美事,不想骤染重疾,他素来仰慕圆真师太的道行,说是临终之前哪怕听师太诵上一卷经文,此生亦无遗憾了!”叶绮此番到来本就心情惴惴,总怕圆真师太瞧破端倪把他们赶了出去,为了演得逼真些,她拿起手绢抹抹眼,泪流满面,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似的,叶绮心中大骂依兰,这个小蹄子到底在绢子上抹过多少洋葱汁啊,我明明告诉她抹一点就行了!
叶绮涕泪交流,圆真师太更加不忍,忙劝道:“叶施主切莫悲伤,您的这位表兄……啊……”
叶绮回头一看,羞得差点要找个地缝钻进去,表哥啊表哥,您就不能沉住气吗?你就差那么一小会儿吗?
原来崔逸峻听到圆真师太的声音,已是心潮难平,他原已病得手都抬不起来了,这时不知哪来的一股强大力量,竟然自行坐了起来,他睁开眼睛细看,只觉一颗心要从胸中跳出来一般,眼前之人,不就是他十几年来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的苏雪樱吗?
“真的是你!”崔逸峻早已泪眼模糊,“你还活着,还活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叶绮说崔逸峻病得快挂掉了固然是为了求见圆真师太,有夸大其辞之嫌,但崔逸峻真是病得挺重的,虽然叶绮给他找了杭城的名医诊治,但病去如抽丝,崔逸峻身子还很虚弱,这时与苏雪樱重逢,如在梦中,心情激荡之下,又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唐?韦应物《淮上喜会梁川故人 》 江汉曾为客,相逢每醉还。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欢笑情如旧,萧疏鬓已斑。何因北归去,淮上对秋山。
☆、美人如花隔云端
苏雪樱蓦然见到崔逸峻, 心底的波澜澎湃实不在崔逸峻之下, 饶是她十几年长伴青灯古佛,吃斋打坐, 心性原比常人沉稳,仍然有几颗晶莹的泪珠滑落腮边。
这下连叶绮都慌了,心想菩萨面前不好说谎, 万一弄假成真,表哥真的为情而殇了那可怎么办?叶绮哭起来, 这次可是哭得货真价实, 罗慕之在一边扶住她, 安慰道:“别怕,我立刻叫大夫来!”
苏雪樱忙道:“快放下他,我来给他瞧瞧!”当此危急时刻,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这些年她辗转各地, 没少救治老幼妇孺, 医术也愈来愈精湛, 比寻常开馆行医的大夫也差不到哪里去, 她试了试崔逸峻的脉搏,轻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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