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良宴的车没有去空军署,直接回了陏园。车子驶进大门,老远就看见南钦,穿着围裙绾起了头发,手里举着大剪刀,正在修剪一株尖叶女贞。
他让车停下,跨过排水过去叫她,“怎么干这些!家里没有园丁吗?昨天还在医院,今天倒开始干活了!”接过那修枝剪往边上一扔,“你不懂作养,嗯?”
她被太阳照得眯缝起眼,没有头发的遮挡,光致致的两鬓和脖子,愈发显得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些。低下头说:“闲着没事干,总要找些消遣打发时间。我不像你,有那么多的应酬要忙。”
他被她说得一愣,仔细看她的表情,淡淡的,没有什么变化。毕竟有些心虚,也料着她在为他的一夜未归纠结,便来牵她的手,拉她到秋千上坐下,自己转到后面一下一下地推。
南钦憋了好久,终于还是没憋住,“我看了今天的报纸。”
他唔了声,“怎么?”
“司马小姐很漂亮呵!”她笑着说,嘴角盘亘着苦涩,“我听说你们曾经是恋人?”
荡开的小小的肩头又回到他手心里,他拢了一下,仍旧又推出去,“都是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年少无知,懂得什么是爱?在军校读书那阵周围都是光棍,能找到个女朋友很有面子,为了撑排场,交往了半年。到最后实在处不下去,还是分手了。”
“是吗?”她小声喃喃,“你们男人真奇怪,不爱也可以在一起……”
他有些不知怎么作答了,迟疑了下方道:“年轻嘛,想得没有那么长远,心也定不下来,不像现在。”
在南钦看来他也就是随口一说,不像现在?现在不还是和那些女人纠缠不清!她盯着裙上随风舒展开的细褶,双手紧紧勒住了麻绳,“你昨晚在哪里过的夜?”
她从来不过问他的行踪,突然计较起来,让他有点招架不住。他原先已经被司马及人搞得心情烦闷,回来还要受她盘问,一来二去就显得不耐烦了。勉强控制了语气才道:“昨晚喝多了回不来,在丽华酒店的客房睡了一夜。”
南钦脑子空荡荡的,早就料想是这样,一定是喝醉了不方便挪动,才会在外面留宿的。她之前到底在想些什么?越来越在乎,把自己变得越来越被动,活像个傻子。既然他这样说,她就应该相信。拿脚刹住了秋千,回过头问他,“酒劲都过了么?我让厨房给你熬点粥,养养胃要紧。以前让你少喝,推脱不掉做做样子就是了,偏要这么实打实!”
她嗔怪的样子里分明都是关切,良宴把她捞起来按进怀里,贴着她的额头嘟囔:“好囡囡,我真想你。”
南钦笑起来,“胡说点什么!”
她不知道当他发现同床共枕的人不是她时,那份打心底里的惶骇和厌恶。他用搂过她的胳膊搂了别的女人,他应该对她忏悔,可是不能。他和以前的女朋友共度了一夜,她怎么会相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已经在怀疑了,问得再含蓄,还是怀疑。如果他坦白,可以预见接下来是怎样一场战争。也许会回到半个月前,也许好不容易接上的缘分就那么断了。
她把他往家里推,温声道:“你先去换衣服,我准备好了再去叫你。”
他低头闻闻领子,酒气里参杂了及人的香水味,倒叫他一阵心慌。忙应一声,匆匆上了楼。
南钦站在门口,茫茫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看见吴妈走过去,才想起来吩咐厨房熬粥。
天渐渐暖和了,在日头底下待上一会儿,背上恍惚出了层汗。她把东边的窗户打开了,微微一点风拂过,脑子清明了些。刚在藤椅里坐下,门上的老陈送了个信封进来,厚厚的一叠,很沉。
“这是什么?”她抬头问,“怎么没有寄信人的落款?”
老陈说不知道,投在信箱里,连送信人都没看见。
她点头把人打发了,信封就摆在面前,却迟迟不敢拆开。翘脚案上一把栀子花插在玻璃樽里,窗口的阳光透过枝叶照进来,打在信封的火漆上,红得耀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潇湘过客的两个雷,鞠躬!
☆、第 18 章
楼上有脚步声传来,那个信封虽然写着她的名字,她却没有收起来,依旧搁在案头上。
他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搭在额前,少了平时的凌厉之势,像是夏夜里和全家一起坐在弄堂口乘凉的青年,有种家常的亲切感。走过来看她,笑道:“怎么发呆?我可饿了!”
南钦哦了声,扬声叫阿妈,“粥好了没有?快一些呀!”
厨房里的人出来说已经摆好了,他倒不着急了,冲案上瞥了眼,狐疑道:“你的信?谁寄来的?”
南钦摇头说不知道,“掂着有点份量,弄得我不敢拆开了。”
他伸手拿过来,撕了火漆打开信封,里面没有信件,只有厚厚一沓照片。兜底倒出来,大概冲洗得有点急,隐隐还泛着潮气。他一张张摊开来看,看着看着徒然变了脸色,居然全是他在酒会上的种种。和女宾们喝酒跳舞不过是点缀,重头戏还是司马及人。谈笑、携手、共舞、甚至一同步出丽华上了车……他的头嗡地一下就大了,又是这女人捣鬼,把一切拍下来送给南钦过目,真是打得一手好牌!
南钦探身看,他想归拢也来不及了,一面无措着一面喋喋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筹款的酒会,交际是避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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