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非常胆怯,以至于不敢当面和女孩子说话的人,所以我跑了。一年前在省
城,我又见到了舞台上的你,后来我跟随你的脚步,越过了千山万里,从省城来
到这里做一名为伟大祖国戍边的战士,是为了捍卫猫主席的革命路线,更是为了
能站在山头远眺着你所在的地方,我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勇气,决定用这封信向
你言明一个我想了很久而又很难改变的想法,很想和你交一挚友,建立伟大的革
命友谊。你如果能听懂我的琵琶声,一定也明白君子之交淡若水的道理,你不必
知道我是谁,我也比不知道你是谁,如果可以请复信,最好一字也别写,交给收
发室就好,我自会看到。请你原谅,革命军人不要用别人费心,切切。诚心奉上,
静待。」
信到此结束。落款是「康德先生」。读到此时,瞿卫红耳边仿佛又听到了在
船尾那动听的琵琶声,在距家千里之外的地方看到「故人」的信,瞿卫红惊讶之
余有种冥冥之中的感觉,好像是什幺神明的旨意一样,眼前更是浮现出了一个腼
腆文静的少男脸庞。
她不愿违背这早已安排好的机缘巧合,自然给「康德先生」回了信,还俏皮
的称呼自己为「彩霞小姐」同「康德先生」对仗,并且给信封里塞了一块自己用
过的手绢。
再然后,「彩霞小姐」和「康德先生」每周都会用书信交流,他们谈音乐,
谈哲学,谈各自的家庭,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完的事,可他们之间就是不谈
各自的名字和各自的爱情。康德先生与彩霞小姐的故事只有瞿卫红在团里唯一一
个也是她最信任的蒋梅知晓,为了避免旁人说闲话,蒋梅间隔几周就会替瞿卫红
取信,这也是她今早为什幺会来找瞿卫红的原因。
整整一年的通讯,彩霞小姐和康德先生各自以「笔友」和「纯洁的革命友谊」
界定他们的关系,但其实早已在字里行间互生情愫。彩霞小姐即便病了也会给康
德先生回信,康德先生即便一周只有五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也会抽空给彩霞小姐
写信,诉说军旅之苦与思念她娟秀笔迹的心情。
正如蒋梅所言,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钟情,这层窗户纸谁也不捅破,
瞿卫红迟迟不走,无非就是心里惦念已经晚了一周的康德先生来信,可是这封信
却眼看成了最后一封信,康德先生到最后也没说自己是谁,瞿卫红是多幺想听他
当面表白,可到头来,这份从来没被说出口的情分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了。
瞿卫红擦干了眼泪,把那封信整整齐齐的叠好又放回了信封,再把信封放进
了兜里,她不想让任何人找到这封信,因为出身因为美丽因为rǔ_fáng她的麻烦已经
够多了。
桌上还有一封信,那是瞿卫红写了一半的,本来要给康德先生的告别信,这
也不用再写了吧!她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快步走到床铺前,背起收拾好的行囊,
头也没回的出了门。
瞿卫红走到汽车站时太阳已经落山了,说是汽车站,实际上也就是三间小瓦
房一个大院子,买了从县城去省城的车票,她一个人费劲的背着行囊坐上了车。
好在天色已晚,车上有不少空座位,她赶紧找了个靠里的坐下来。
汽车准时开动了,这时天已全黑,车子缓缓驶出了大院,走上院外的石子路,
瞿卫红手里拿着那封康德先生的来信,又看了一遍,当车后掀起滚滚泥尘时,一
封信封从窗外扔了出来。
人在旅途,从公路转铁路,又从铁路转航路,折腾了三天多,大年三十的下
午,瞿卫红终于回到了阔别已经的家乡金陵,一路上她想了很多,母亲还好不好,
父亲回家了否,未来自己该何去何从,可就是每晚都在做噩梦,而且是同一个梦,
她记得每一个恐怖的细节。
在一个黑漆漆,冰冷冷的地方,有一只可怕而丑陋的牛鬼蛇神拼命地追着她,
她喘着气,用尽全身的力量向前没命飞奔着,身后就是牛鬼蛇神的吼叫声。
这牛鬼蛇神有三层楼高的身躯,头顶着两柄象鼻长的角,全身披着黝黑的粗
毛,像座小山般地,每走一步,长着尖爪的脚掌便将地面震得直摇,便将跑在前
面的瞿卫红震得脚心发软。
牛鬼蛇神的脚步愈来愈沉重,吼叫声却愈来愈接近了。她的脸上遍布着汗水,
她全身酸软,心脏好像就要跳出喉咙,呼吸声极度急促,感觉自己已经没什幺力
气了,就快跑不动了。
「崩!」牛鬼蛇神的脚掌又一次重重地踩在地上,地面又一次剧烈地震动着,
像地震。
「噗通!」瞿卫红一跤跌在地上。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可嗷叫声已到耳旁。
瞿卫红慌张地转过头来,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正朝着自己压过来,毛茸茸的
手掌碰到了自己被汗水泡湿了的身体,「不要……」她歇斯底里地狂叫着。
但身上一阵剧痛!她的两只手臂,已经给活生生地从自己的身上撕了下来。
血!四处飞溅!
「救命啊……」瞿卫红声嘶力竭地叫着,可这里空无一人,只有她自己和牛
鬼蛇神。这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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