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兴良遥望那座重门掩映的刘问汇公馆,忽然意识虽然多年来流传着刘项因自己的背叛丧命,但也许正是因为那段败于刘项的惨痛历史,如今刘问汇才没有对他兴师问罪。
“将军可在府上?”秦兴良遥指着远处的公馆,问道。
“将军与刘元瑄军长都在亚安主政,甚少返回安仁。”夏达明答道,“不过将军特地嘱咐,安排秦将军一行人在刘元瑄军长的公馆小住,等待委任状到来。”
“那星延将军也不在么?”秦兴良又问。
“门下有人叛变,星延将军去宝兴县清理门户了。”夏达亮答道。
秦兴良悠悠地叹了口气:“这个多事之秋,不知何时才能重回太平盛世。”
说话间,一行人已来到树人街上,一座墙垣高大的院落映入他们的眼帘。秦兴良和莫启国抬眼望见门前的匾额,才知道他们已到达刘文暄公馆门下。东进宅门,拱形门庭上的大红牡丹栩栩如生,宅门后那扇黄杨木的镂空照壁精雕细刻着古物和古人,让整个宅子的景致皆在若隐若现间徐徐展开。
莫启国被安置在书房住下,琳琅满目的线装书和英文读物铺满了四壁的书架,那黑色的西式沙发、书桌、玻璃茶几在斜斜洒入的阳光下,和美地融入和这些中式的格局中。豁然开朗的庭院里,一架繁茂的葡萄立于中庭,尽管是盛夏,葡萄却还青着。
“平日里,军长的夫人和儿女就在这里避暑乘凉。”夏达明向秦兴良介绍道。
秦兴良朝这庭院望去,满院子“蟾宫折桂”的桂花、名贵的玉兰和香樟、以及寓意“开枝散叶”的柚子树让整个空间充斥着古木的芬芳。
在夏家兄弟的指引下,秦兴良和莫锦玉来到西厢房入住。雪白的马桶和瓷浴缸这样新奇又奢华的用具让他们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莫锦玉的心里丝毫兴奋不起来,反而感到一阵凉意。他乡再好,也是寄人篱下。自从嫁给秦兴良,她真正冷眼见证了兴衰盛亡。舒居于这样的安乐乡中,当大夏民**突袭而至,一切浮华终究会归于沉寂。
月上枝头,莫锦玉踱步于葡萄架下,思乡的情愫陡然弥漫了她的五脏六腑。眼泪,不由自主地侵袭了她的双眸。
“姐姐,又在想母亲和哥哥们了?”莫启国不知何时来到莫锦玉的身边。
“自从张将军起事,我们离开汉江,就彻底与家里中断了联系。不知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回到家乡去亲人团圆。”莫锦玉凝视天空,那轮月亮圆得出奇,就像一个笑话映射着她的身姿。
“战争总有结束的一天,家人总有团圆的一天。”莫启国安慰她道。
莫锦玉坐在石凳上,轻轻拭去泪水,问道:“你说说看,战争的最后还会有希日帝国吗?”
“姐,如果你心里没有答案,当初在汉江为什么会帮助张将军呢?”莫启国问道。
莫锦玉苦笑着:“人这一辈子做的事情,不到最后如何能知道对错呢?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这个姐夫一旦沉浸在如此的安乐乡里,再也不思归途了。”
“若真如此,你就当爱错了人,我们一起逃回西襄吧。”莫启国说。
“还是那句话,他毕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我不随着他,还能随着谁?”莫锦玉叹了一口气。
然而莫锦玉的担忧并非多余。自从秦兴良进入安仁,刘体仁、廖玉廷、张旭初、乐述言、乐自能、杨孟高刘元琥、刘体中这些在当地响当当的人物全都上门拜会关照。每日里,秦兴良不是去老星廷戏院听阳友鹤、周企何、陈书舫、周慕莲等名角唱戏,便是去各个乡绅的公馆里饮酒作乐。千里之外战场上的那些情报,似乎跟他已没了丝毫瓜葛。那纸委任状到来与否,也已经是无足轻重的事情了。
不久以后,包邑攻防战正式打响。付宗楠所部遭遇大夏民**毁灭性打击,仅剩下第5兵团、第7兵团、第18兵团等十三个军四十万人。就在付宗楠仓皇向汉中转移的时候,远在西国一隅的安仁镇上依然是歌舞升平。
由于前线战事吃紧,秦兴良迟迟没有等来驻守广阳的委任令,深居公馆的莫锦玉日日因此坐卧不安。晚上照顾秦光民入睡后,莫锦玉直接去了莫启国房内。莫启国也因委任状迟迟未到的事情翻来覆去睡不着,见到莫锦玉,索性一屁股从床上坐起来,拉开电灯,与她促膝而谈。
“这些日子,我越想越烦躁,老靠着刘问汇的援助生活也不是办法。如果委任状不下,我们迟早会被扫地出门的。”莫锦玉叹了一口气。
“然而姐夫似乎很享受现在的生活,没有任何着急的意思。”莫启国道。
“要不,咱们找夏家的兄弟去打听打听?”莫锦玉问道。
莫启国点了点头,又说:“姐,我还是问你这个问题,为了这个男人,你真的觉得值得吗?孩子没爹,我们三个哥哥弟弟可以做他的爹。成天跟着这样的男人过着心惊胆战的生活,你觉得值得吗?”
莫锦玉摇摇头,很多时候她也会觉得不值得,可是她内心深处又知道,对丈夫的守护是妻子应尽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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