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什么赌?”王小壮闭着眼睛问。
一只耳见王小壮搭了腔,他连忙跳上了床,挨着王小壮侧躺下,一只手撑着头,用稻草杆子去撩王小壮的鼻子,“我们就赌一赌,一个月后我们这十二个人,还能剩几个!”
王小壮拨开鼻子边的稻草,睁开眼看着他,“你有病吧!?”
“哟!被你看出来了!我还真有病!”一只耳“呸”一声把稻草吐掉,“实话跟你说,自从被鬼子抓了以后,兄弟我两个月没摸骰子了,这赌瘾一上来,简直病入膏肓。快快快,你要是能赌中咯,一个月后我输你两顿饭!你要是没赌中,你输我两顿饭怎么样!?”
“没心思,不赌!”王小壮没有理他,一翻身背了过去。一只耳不太甘心,继续撺掇道:“我说你们这些人也真是,不就是被抓了嘛,又没捆又没杀的,一个个垂头丧气跟死了娘似的。我跟你们说,兄弟我从中原大战时起,就一直当俘虏。我算早特么看穿了,别看今天这个牛逼,明天那个嚣张,你打我,我打你,结果呢!?终究还是要停火的对不对!你们信我,日了狗的鬼子他们长不了,我们在这习惯了也就这样,苦中作一乐,也不枉大家伙一间牢房里呆过......”
一只鞋子飞了过来,准确地砸在了一只耳的脑袋上。王小壮听见了风声,来自隔壁的隔壁的隔壁。一起洗澡的那位少尉,他看着他旁边铺位的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正拿着另一只鞋子准备远程打击。
“没完没了是吗!?滚过来!”
“诶,班长,我这就来,这就来!”
一只耳一低头,连忙下了床,跑了过去。这一天,新来的七个人和本来就住在这间营房里的五个人就再也没有了交集。大家各自怀着各自的心事,安静地像睡过去了,却都没有睡过去。
几天后,王小壮从一只耳的嘴里知道了关于这个战俘营的一些大概的情况。
在湘城战俘营里,不知道具体关押了多少战俘,但据说能住十二个人的号子,差不多有四十多个。王小壮他们住的这间,编号是17。一只耳叫张德贵,他和那个叫刘茂才的大叔是同一个部队同一个班的,他们是在中央军在上海溃败之后被日军俘虏的。据一只耳说他们这两年来,差不多长江以南满地乱转,主要就是帮日本人修路修机场,还干过背夫,帮日军挑过咸盐,运过弹药。另外三个人虽然也是前些日子一批到的湖城,但一只耳和他们不熟。他不知道他们的底细,他们也从来没说过自己是打哪来的。
一只耳说到这里,还回头看了看连着睡在一起的三个人,然后他附着王小壮的耳朵,神秘地说:“我觉得这三个家伙应该是从那边来的!”
“哪边?”王小壮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那边啊!”一只耳伸出四个手指头,在王小壮的面前晃了晃,“新四军啊!”
“新四军?”王小壮不知道新四军是什么,但是看上去,一只耳挤眉弄眼的,对这三个字很是讳莫如深。
“王小壮!”邹城忽然喊了一句,“没事瞎打听什么,睡觉!”
“哦!”王小壮嘴里答应着,眼睛却看着那三个人熟睡的身影。然后邹城学了刘茂才的样,捞起一只鞋子砸在了王小壮的脑袋上,王小壮只好爬回了自己的铺位躺下睡觉。一只耳看了看坐起来的邹城,嘴里嘟囔了两句,溜溜地回去了。
日子就这样平淡、无聊地过着。日本人除了每天送来两大桶稀饭和一些咸菜之外,就不会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只要他们不逃跑,不暴动,不闹幺蛾子,中村隆一就基本上不会打扰号子里的人。邹城每天都计算着日子,转眼间,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快半个月了。可是鬼子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知道他们把这些俘虏集中到湖城来到底想要干什么。
王小壮没有那么多心思,他每天除了睡就是吃,无忧无虑。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是在日军的战俘营里,每天的两顿稀饭虽然不算太丰盛,但他总有一种比在六连的时候吃得要好的错觉。张宜生身上的伤也没了大碍,湖城战俘营里的日本人对待伤员还算人道,好药用不上,但他们不会让一个人轻易去死。那三个神秘身份的人从来没有废话,除了偶尔躲在角落里嘀嘀咕咕之外,看上去和王小壮也差不多,吃了拉拉了吃。十二个人一天拉屎撒尿,就能装满两个大木桶。一只耳张德贵主动承担了倒粪桶的任务,他说趁着这一出一进难得的机会,出去放放风,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没有人跟他抢这个差事,因为这里除了张德贵,所有人都不想面对日本人。他是个老兵油子,偶尔讨好讨好那些看押他们的日本兵,从他们手里接过一支半支的卷烟,顺便再打探点有用的消息。
王小壮一直都弄不明白,一个不会日语的囚犯,是怎么从看守的嘴里得到那么多准确的信息。
直到那天,张德贵一脸笑眯眯地从外面回来,却没有进门,他朝王小壮招了招收,“王育才,来,来!”
王小壮从床上爬了起来,他看了看背对着自己坐在床上发呆的邹城,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怎么了!?”
“好差事,你跟我来就成!”
王小壮半信半疑地出了门,看见张德贵的身后跟着两个日本兵正在交谈着什么。
张德贵把腰弓得跟虾米似的,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太君,人找到了!这就去帮忙倒粪桶的干活!”
“哟西,你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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