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放声恸哭,从来没有一刻这么难过,眼角酸涩生疼,眼泪汹涌蔓延,她想去揉眼睛,可又舍不得碰一下。
眼睛还是她的眼睛,可那眼神……她只看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
怪不得殷不离能治好她的眼睛,怪不得言域执着地祈求她治眼睛,他原来是存了这样的打算!
殷不离见她哭的喘不动气,叹一口气,摸摸她的头,“走吧,去见他吧。”
*
从梅巫山到平凉郡,殷素月一路精神恍惚,差点哭晕过去,一句话也不说。绵延不绝的山路,殷不离背着她一点点往下走,
“那臭小子也是真喜欢你,你就留下来陪他吧。”
殷不离叹一口气继续往前走,殷素月恍惚中又听到他喊“臭小子”,扯一把他的胡子,伤心难过中也没注意殷不离话中的漏洞。
终于到了平凉郡下面的城镇之中,可沿路所见所闻实在太过震惊,三年之间,外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混乱中到处是聚集的山匪,自发组织各种名头的起义。更让人忧心地是永昌国军队已经跨过岭水之南直往沧陵江而去。
大启国风雨飘摇,危难存亡之际只有信王殿下带领各地仅存十万将士驻扎沧陵江畔,抗击永昌国侵袭。
一时之间,信王殿下挽救大启国于危难之中的形象深入人心。
与之相反,佞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皇上昏庸残暴,武安侯一手遮天,勾结外敌,将大好江山葬送别国,并且打压信王殿下,将其孤立在沧陵江畔,拒不援助。
大启国内忧外患,百姓怨声载道。
殷素月一路上听到的都是关于言域残酷暴戾、祸国殃民的传言。起先她是不相信的,因为她比谁都明白,言域根本不可能效忠袁睿。据她推测,言域私下应该还会帮助袁牧云才对,可这一路所见所闻,好像哪里出了错。
言域好像改变了主意,或者说他现在的所作所为都在针对袁牧云。难道这又是专门做出来的表象?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殷素月心急如焚,殷不离在平凉郡中买了一匹马,带着她一路往北。目之所及,饿殍遍野,满目疮痍,越往北戒备森严。
殷不离似乎特别熟悉地形,一路带她绕过关卡盘查,专走人烟僻静的小道,一直到过沧陵江的时候,殷素月看见了信王殿下驻扎的军队在江畔修整。
“你此时不易露面,事情有变。”殷不离皱了皱眉。
“舅舅是担心他们挟持我威胁言域吗?”殷素月问道。
“不无可能。”
两人下马扮做一老一少北上逃命的爷儿俩,跟着过江的商船蒙混过去。再往北,快马加鞭,京城及及在望。
这一路北上,两人餐风露宿,殷素月自然是心急如焚,可殷不离似乎也前所未有的焦急,他带着殷素月片刻不停,往京城赶去。
最后一日,殷不离更是又换了一匹脚程更快的马,一路疾驰,“明早太阳出来前咱们必须得进城,我看这城门往后是不会再开了。”
原本一路奔波的殷素月还有些疲惫,一听此话,顿时打起精神。
第二日朝阳初升的时候,疲惫不堪的二人终于赶上了最后一波入城的人。身后城门缓缓关闭,刚一入城,有侍卫大声呵斥驱赶,“都让开,武安侯到。”
被挤在人群里的殷素月顿时心里一咯噔,在推搡拥挤中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缓缓行来的车驾。
道路两旁人人禁声,玄青色的车驾很快驶到城门口,帘子掀开,一个蓝衣青年先下马车,然后转身去扶马车里的人。
一只修长白净的手伸出来扶在沈元夕胳膊上,随后是一个红衣青年缓步走下来。殷素月像是不会动了一般死死盯着前方那人,容颜是记忆中的样子,轮廓却更加清晰俊美,颀长的身形看起来有些单薄,一头墨发随意束在身后,两鬓却华发早生。
那双眼睛……还是记忆中的桃花眼,此时没有戾气,也不含情,什么都没有,空茫地看着前方。
她的心一阵阵揪痛,下一刻,就听到言域声音冰冷地命令:“从今日起,死守城门,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进来,若有违令者,杀无赦。”
侍卫抱拳应下。眼见言域说完,沈元夕就要扶住他往城楼上去,殷素月焦急不已,拼命挤开人群,一边挤一边喊“言域!言域!你等等我!”
她的声音格外清亮,但此时却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和沙哑,她喊的急,等到冲出人群,有侍卫拔刀来挡,但此时言域已经听见了。
沈元夕喝退侍卫,言域却是僵住身形,并未转过身。
殷素月疯了一样冲过去,奔到言域身旁,一把从身后抱住他,“言域,我很想你。”
她却感觉言域微微颤抖,始终都没有转过身,片刻,言域掰开她的手,声音平静,“你这个骗子!”
“没有,没有,我就是想你了。”殷素月忽然有些莫名地害怕惊慌,眼看言域掰她的手,她一个快步转到言域身前,死死抱住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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