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第一场雪来得晚却急,一夜时间,整个长安城笼罩在皑皑白雪中,三松斋前的梅花在雪中绽放得尤其红艳,红梅下,少年穿着长靴,一深一浅踏在雪地,偶有踩着被大雪压折的枝桠,噼啪作响。
凉亭中,三人围坐着说话,石桌上煮着清茶,热气袅袅氤氲。
“这孩子顽皮,才伤了腿,今日还这般贪玩。”王韵雅看着雪地里奔走的陆翰文,摇头说着。
“难得下场雪,且由着他吧,姐姐可还记得,当年在洛城,只要下雪,咱们姐弟几个就在紫竹轩玩雪仗,每每闹腾完,我都得大病一场。”王韵然回忆起来。
“怎不记得,那时候你最能折腾,一点不怕冷,我们仨一起也玩不过你。”说到小时候,王韵雅浅浅一笑,对长卿道:“唯一不喜的,就是第二天得给先生交新的诗作。”
“你的诗写得最好。”长卿先生接话说着。
“诗文写得好又如何,只得先生夸耀一句,倒是三妹妹玩雪病下,能让先生亲自探望。”
沏上新茶,三人捧着茶杯小抿一口,只觉暖和得很,前边陆翰文玩得累了,也来讨了一杯茶水。
“从不见郡主出来玩闹?”王韵然问着,她在太子府上住了这么些时日,却只见过小郡主一回。
“郡主是太子妃的心头宝,哪里舍得叫她出来,万一染了风寒,可不得了。”
陆翰文听着,摇了摇头:“那样还有什么趣味。”
“你一个人玩雪,又有什么趣味呢。”王韵然说完,起身:“虽你伤了腿,我也不会让你的。”
二人说说笑笑往雪中去,一大一小的身影渐渐融于雪中,王韵雅不免笑出:“这丫头,长这么大,还是贪玩。”
“她只是见郡王一人无趣。”
听罢,王韵雅端着茶杯的手一滞,静默了会儿,才是说着:“太子求先生为谋士,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我不过迂腐读书人,怕帮不得太子。”
“先生过谦了,先生谋略远在他人之上。”
长卿先生抿了口茶,问着:“大理寺的案子,如何了?”
王韵雅如实应着:“郑祐判了死刑,太子在刑部损了两名官员,虽有些遗憾,终归没有牵扯上太子府,只是陛下对太子信任不似从前,这些时日陛下身体不适,却是要宁王帮着处理政务。”
“难得清闲,太子爷如今待在府里修身养性,好得很。”
“可却不能长久如此。”
“宁王平日不涉朝政,在太子府与公主府的争斗中,素来是独善其身,朝中毕竟是太子掌权,宁王想越俎代庖,还是差些。”永王当年怎样的圣宠,还不是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宁王如何不警醒着自己。
“太子倒不是担心宁王。”
“安平王还不是气候,来日方长。”见王韵雅杯中已空,又帮着斟满了茶。
“陛下下月要去西山狩猎,太子自然要随行,太子希望,先生能一起。”
“良媛也去?”
“去,不仅我去,韵然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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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匆匆,不过两场雪,已是半月光景,临行在即,芷茵阁上下忙活不已,这回能跟着圣驾去西山狩猎,院中都是欢喜。
陛下每年冬天都要去西山狩猎,太子都会随行在侧,只是以往跟太子同行的都是太子妃,连着将门出身的蒋良媛也有幸去过一回,偏王良媛从不被太子带上过,这次太子只让王良媛一人跟去,可见对良媛的宠信。
“在西山要待上好些天呢,东西可别落下了,姑娘的硬枕,暖手炉,斗篷,香炉,对了,还有熏香,夜里冷得厉害,点了熏香能睡得好些。”梨白一一清点着物品,这次姑娘不带上她,更叫她不太放心。
一旁的丫头连连点头,应和着:“梨白姐放心,奴婢们检查了三遍,东西都不少。”
“还说不少,我说了姑娘喜欢兰花香,你怎拿错了。”一旁桃夭眼尖发现不对。
那丫头讶异着:“怎么会,之前梅子姐交代了,说姑娘喜欢野姜花味,上个月也一直送来的就是野姜花的熏香啊。”
“之前不是兰香受潮了么,才换的。”
那丫头摇头:“府里东西都收藏得好,尤其线香,就怕受潮,可是搁在阁楼上保管的。”
“不会呀,是你们记错了,姑娘刚来府上时,你们送来的就是受潮了的兰花香,是我说姑娘鼻子灵,糊弄不得,梅子姐才叫人去给换了野姜花的线香来。”
“这就更不可能了,府里东西派送严格得很,哪里敢有受潮的送给主子们用。”
两人争得不可开交,王韵然听见了,斥了一句:“有什么好吵的,既有兰香,换了来就是。”
那丫头被打发走,桃夭还在嘀咕:“明明之前兰香受潮,才换得野姜花香的,我哪有记错了,姑娘作证的。”
王韵然抿着唇,头微微低着,却不说话,桃夭见姑娘情绪有些不对,也不敢再争了,赶紧岔开话题:“我去帮姑娘收着书本,姑娘夜里肯定要看。”
“不忙,梨白已经去收拾了,你去厨房看一下,郡王爷喜欢吃的桂花糕,可有多做一些。”
桃夭点头应下,笑说着:“还别说,姑娘待郡王可是好。”
“咱们欠了他呀。”王韵然清浅应了一声,又像是自言自语。
偏桃夭耳朵尖,立刻回说着:“明明是他欠了良媛和姑娘的,要没有良媛照养着郡王,郡王早被送去太子妃那受尽刻薄了。”
王韵然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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