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热闹,必是翠袖殷勤劝酒,金杯错落频举,玉手弹奏琵琶。
许是傅慎时觉得无聊了,便叫殷红豆将多宝阁上的一个木匣子拿下来。
殷红豆踩在凳子上才拿住,她将沉甸甸的檀木盒子搁在书桌上,好奇道:“什么呀?”
傅慎时不答,他开了锁,打开盒子,将里边的工具都拿出来,除了刻刀还有一些毛料,并无成品。
殷红豆惊讶地问道:“六爷会雕刻东西?”
傅慎时拿起刻刀,捡了一块田黄石,道:“雕虫小技,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这种动手的活儿,都要耗费十分的耐心,殷红豆可不认为是什么容易的事儿,她坐在凳子上,凑过去瞧,还问道:“六爷您现在用的章子什么的,不会就是您自己雕刻的吧?”
“不然呢?这种玩意还犯得着去买?”
殷红豆“哇哦”一声,眼睛眨得跟星星一样,语气很真诚地道:“六爷好厉害,真是深藏不漏,奴婢都不知道六爷竟会这么多绝活儿。”
傅慎时嘴角翘起些许,索性跟她讲解一番,道:“一般用木头、玉石和金子雕,我最喜欢的就是石头,石头里最喜欢的就是青田石。”
“青田石?”殷红豆蹙着秀眉。
傅慎时捕捉住殷红豆脸上一抹疑问的神色,解释道:“印章最好的料子就是青田石,就是原先老夫人赏给老五的那一块。可惜了是给蠢笨如猪的他,若是找个老道的师傅,倒不算是埋没了。”
殷红豆知道傅慎时傲气,心里从来看不起外面那些人,但是她还是头一次听他这般直白地说别人的坏话,说明她在他跟前,有几分地位。
她笑一笑,道:“着实可惜。”
“青田石莹洁如玉,光照辉映,质地松脆,易于篆刻。雕出来好看又好把玩,我库房里有一块青田石的章子,不过是从前旁人送的,我便不大用。”
“六爷都雕过什么章呢?”
“废掉的闲章我都扔了,在用的也就两个,一个就是桌上这个虎头的田黄石印章,还有一个我用在书信上的麒麟鸡血石印章。”
这些东西殷红豆从未接触过,听傅慎时讲述的时候,神情十分专注,他讲的兴致也高了许多,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刻钟。
不过嘴上说的,终究是纸上谈兵,得上手去雕,才是真功夫。
傅慎时喝了口茶,左手拿刻刀,右手拿毛料。
殷红豆问道:“您用左手雕啊?”
傅慎时将左手一举,挑眉道:“你难道不知道,我左右手都能写字,几乎别无二致。以左手雕刻,又有何难?”
殷红豆再次大吃一惊,这货到底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天赋啊!
傅慎时嘴边勾起一抹及不可见的淡笑,便开始雕东西。
殷红豆托腮瞧着,歪着脑袋问:“这是要雕什么?”
傅慎时打量她一眼,藏起笑容,故作高深地冷着脸道:“说不得。”
她翻个白眼,轻哼道:“我总能看出来的!”
傅慎时不语,她自然能看出来。
傻子都能看出来。
第37章 (大修)
傅慎时半个时辰不到就雕刻完了, 若不是有快半年没碰这玩意, 手生了,速度还会快一些。
期间,殷红豆就看着他时而用左手, 时而用右手,在田黄石上雕了一只鸟儿出来。
直到鸟儿完工了, 殷红豆都没看出来到底是什么物种, 她皱着眉问:“这是不是没有腿儿的小黄鸡呀?”
傅慎时用的这块石头是上等田黄石, 明朗神采,黄澄澄如金子般的灿烂醒目,章体上端的小鸟儿似卧在地上, 缩着脑袋,脖子以下的羽毛柔顺饱满, 肉嘟嘟的, 看起来确实像小雏鸡。
他睨了殷红豆一眼, 道:“看不出来么?是鸟。”
“哪里有这么肥的鸟……”
说到这儿,殷红豆面色一变, 登时小脸涨红, 站起身蹙着眉道:“好啊, 六爷您嘲笑奴婢!”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同样一种动物, 怎么经不同人手, 模样就完全不一样呢, 她绣的那只简直惨不忍睹, 傅慎时手里这只的眼睛很灵动,泛有玉石特有的光泽,真是栩栩如生。
傅慎时挑了挑眉毛,压下嘴边的笑意。
殷红豆轻哼一声,又坐下来,道:“不过一只破鸟,还值当六爷费神雕刻这么灵动的鸳鸯来取笑我,真是可惜了。”
傅慎时放下刻刀,用帕子擦了擦手,又将章子擦干净,往殷红豆怀里一扔,学着她的语气道:“不过常年闲着无事,打发时间,能有什么价值,也值当你说可惜。我不要了,拿去玩吧。”
他一个双腿残废的人,随意雕一点小玩意,又不值得什么。
殷红豆当即用双手接住,正好捧在手心里,莹润的石头触之生温一般,手感很好,她咧嘴一笑:“怎么会没有价值呢——真的不要了呀?”
“我说话还有反悔的时候?”
殷红豆喜不自禁,傅慎时的东西可都是值钱的好东西,她连忙揣进怀里,笑眯眯道:“六爷一贯大方,啊对了,重阳节的赏还没发下去呢,六爷说发什么好呢?”
长兴侯府最奸猾的丫头!
傅慎时斜了她一眼,道:“同往年一样,然后再各自加一钱银子吧。”
殷红豆眉眼弯弯,厚着脸皮问:“那奴婢有没有额外奖赏呀?”
“想要什么?”傅慎时语气淡淡的,顺手将帕子递给殷红豆,示意她拿去洗。
殷红豆捏着傅慎时的竹纹帕子,站起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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