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夫是个四十来岁的女子,圆脸,长相和说话都是一派温柔,被许家人在外面晾了一会儿也不见恼色,只笑吟吟地给许老夫人屈了屈身,又打量了意映一眼,并没有多问,只道:“是让我来瞧瞧这位姑娘吗?”
许老夫人点头,又道:“一会儿你出去了,便说我这老婆子突发重病,卧床不起,你也没瞧出病因,不好对症下药,其他的,不必多言。”做戏要做全套,不能让心怀不轨的人看出异样来。
田大夫点点头,也不惊讶,她是长公主专程派过来照顾许老夫人的,一切自然以她的意愿为主。便同意映笑着道:“脸色这么难看,不知道姑娘哪里不舒服?”
“挨了几板子,都是外伤。”意映淡淡道。
许老夫人面色一冷:“是什么人,敢这样大胆?”
意映笑着摇头:“说来话长,过些时辰再同您细说。”
田大夫眉眼不动,掀开意映的下裳时脸色却变了变:这哪里是几板子,少说也是十几个大板,且每一下都是卯足了劲打的才会伤得这样重。
倒难为这个细皮嫩肉,身板娇小的小姑娘了,伤得这样重,还在这儿同人笑谈风声,听说还是坐着马车来的,这得是多坚韧的心性啊!
“虽都是外伤,却伤得很重,要擦些上好的金疮药,再每日喝些补身子的药,养上十天半个月,别轻易下床走动,才能大好。”她面色复杂,摇摇头,对着许老夫人说。
许老夫人忙道:“先前长公主赐的御用的金疮药可能用?”
田大夫讶然,不料许老夫人对这小姑娘这样着紧,点点头:“那是最顶尖的金疮药了,自然能用,用了之后大抵也不会留什么疤痕了。”
许老夫人松了一口气,直道:“那便好,那便好。”
“老夫人,我这就去开一味补药,约莫半个时辰就能熬好,到时服了药再擦上金疮药,睡上一觉便是。”田大夫起身,这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她也无需说的太多,只需给她开好补气养身的方子,让她好生静养就是。
许老夫人点头,待田大夫出去之后才冷了脸,有些嗔怪道:“你这孩子,这样重的伤怎么还这样急的赶过来?”然后想到刺客事件,默了一默,又道:“便是要赶过来,也不能坐颠簸的马车啊,该雇一顶软轿才是。”
意映心中一暖,先前许嬷嬷还顾忌着身份之差,此刻便仅仅像个心疼晚辈的长辈一般,碎碎念着她的不是。
“我是从京城来的,雇轿子也太铺张了些。”意映笑笑。
许老夫人闻言更是心疼,这孩子在知晓自己的身份之前,日子定然过得极艰辛,才会这样坚强懂事,但从京城到这儿之前要走一天,她也委实太拼命了些
许老夫人又说了她几句,意映笑着听着,意映无心先同许嬷嬷说起她从前的日子,许嬷嬷也有忌讳,不敢提起她认为的“伤心事”,二人便不痛不痒地聊了几句来时的见闻,过了片刻便见许三奶奶回来了。
“娘,事情已经办好了。媳妇派了小吴管事,他年纪轻,又骑着府里最快的马,长公主的车队才走了一个多时辰,行的慢,想着小吴大半个时辰便能赶上。”许三奶奶额头上有些细汗,神色却轻松了许多。
“您吩咐的事情也传了出去,许是田大夫也向外说了,方才经过厨房的时候还有个婆子问我是不是真的呢。”
许老夫人沉声道:“就是要让全府的人都相信,才能瞒过外面的人,你做的很好。”
许三奶奶这才露出些笑意来。
“对了,你使个丫鬟把上回长公主赐的金疮药给郡主用。”她又想到了这一茬,吩咐道。
许三奶奶点点头,不想郡主受的竟然是外伤,也不知是谁造的孽,这下子那人怕是要倒霉了。
婆媳俩说完话,便留了意映在这儿歇息,许老夫人另找了一个隔间,装病去了。
另一头,通往东山寺的官道上,一支庞大的车队正缓缓前行着。
“带着这么些人,到了怕也是月上枝头了。”一个坐在辇上的华装女子叹了口气,愁眉不展。
“长公主殿下,这也是太后娘娘交代下来的,说您出行一定得带多带些人,安全些。况且拜佛看的是诚心,长公主您这样一心向佛,迟些也不打紧的。”旁边一个十七八岁的宫装女子轻轻打着扇,笑着道。
敏元摇摇头,眉头紧皱。自她得知沅沅的玉佩重新出现后,她就再也没能平静下来。整夜整夜地梦见沅沅走丢时的模样,梦见她冲她甜甜地笑,说话还带着奶音,扎着两个小辫,十分可爱。这么多年了,她每每想起她,都会看一看当年的画像,生怕一不留神,自己就将她给忘了
文复见她夜夜睡得不安稳,很担心她的身子,想着她每年上过香后心情都会很不错,就劝她再出来一回,散散心。她想着打听了这些个时日,也没有半点消息,倒不如去祈个福,希望佛祖能早日将她的沅沅送还到她身边,便有了这一趟路。她早一柱香到东山寺,心中便会多一丝希望。
旁边的丫鬟见她不大高兴,下了辇,小跑着到了前面骑马的一个侍卫模样的黑衣男子身边,笑嘻嘻地道:“傅二爷,这还要多久才能到东山寺啊?”
那傅二爷回过头,竟长得十分英俊,他温和地笑道:“快了,再要一个时辰,便能到山脚下了。”
丫鬟点点头,回到轿辇上,继续打着扇,道:“公主,稍忍忍,咱们已经走了大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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