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纯皇太后坚持着又留入了复选......这便也罢了,但倘若是此时,钟情旧事重提,还成功了呢?
未央宫的那位,怕是又要“不小心”地摔上好几处瓷器。
钟情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有时候吧,钟情也不是不能理解傅皇后的心思——傅氏身为中宫皇后,又给成帝孕育了他唯一的嫡子,就是二皇子允晟什么都不用做,都天然地比其他任一皇子高出一头来,是成帝,乃至群臣心目中,能当得储君之责的第一人。
这种优势,他们母子之间,是相辅相成的。
可是毕竟还有一个曾经权倾天下的谢尚书的侄孙女,在这宫里做着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最要命的是,这位贵妃娘娘的膝下,还抚育着皇长子允康。
嫡长嫡长,二皇子占了个嫡,大皇子占了个长。
若是仅仅只有一个婉贵妃,傅皇后未必会真沉不住气到哪里去,她与二皇子允晟对上婉贵妃与大皇子允康,再绑上镇国公府、虞宁侯府和一整个华郡谢氏,傅皇后都是轻轻松松稳赢的那个。
可偏偏还要有一个“宠冠后宫”的钟妃娘娘,而这位娘娘膝下,还养着一个自己亲生的四皇子。
钟情想到这里,不由目露嘲讽,是了,钟情想,自己出身卑微,是没有丝毫身家可以倚靠的,僖儿也是“不学无术”、“贪玩无才”,算起来,似乎除了钟情从成帝那里得来的那份虚无缥缈的宠爱外......母子二人,毫无可取之处。
可那已经够了。
因为允僖,他是足月分娩、身体康健、活蹦乱跳的。
恐怕单单只是想到这一点,傅皇后的心头就得要痛上三分。
对上婉贵妃和钟妃中的任哪一个,傅皇后都是云淡风轻、毫无压力的,当然,依钟情之浅见,傅皇后就是一打二也是轻轻松松的,但是显然,饱读圣贤书,深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训言的皇后娘娘,是绝对不会允许长信宫的处境沦落到那一地步的。
婉贵妃和钟妃之间,一定不能合,要斗,而且要狠狠地斗,最好要能斗得你死我活,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于长信宫和二皇子的处境来说,才是最乐见的。
婉贵妃可不是个好性儿的......钟情苦笑着想,傅皇后这是阳谋,上辈子的自己就是想逃,想躲,最后还不是与婉贵妃撕了个片甲不留。
“想什么呢?”成帝都看钟情好半天了,见她依然愣愣地捏着一支钗子不撒手,忍不住坐起来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出声提醒道,“......还不歇么?”
“就来。”钟情头也不回地笑着回了句,动作麻利地卸起头上的钗饰来,只是对面铜镜上倒映的,却是一张冷冷淡淡毫无表情的脸。
待回到床上,成帝俯身挑灭了灯烛,把钟情揽到了他自己的被窝里,抚弄挑逗之间,成帝敏锐地察觉到了钟情的兴致不高,顿了一下,将自己伸入钟情衣摆之下的右手缓缓地退了出来,低了低头,替钟情把寝衣的襟领又重新整理了一下,沉吟片刻,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钟情的后背,缓缓开口询问道:“今日在慈仁宫里......受委屈了?”
钟情顿了一下,眼睫微垂,自下而上轻轻地看了成帝一眼,外间昏暗的月光透过窗柩洒了进来,给钟情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浅淡的晕光,成帝被那又长又弯的睫毛轻轻地撩了一下,顿时心里痒痒的,克制不住地伸手摸了摸钟情的眼睛,沉吟片刻,迎着钟情懵懂疑惑的眼神,又缓缓地委婉暗示了句:“陆家的人......你日后,一概不必再理会。”
这个“理会”,却是与方才的“不必费心去计较”又有不同了,成帝这是在近乎明示地告诉钟情:陆家人,陆氏姐妹,从陆妍珺乃至到陆沉珺......都不再是钟情需要去额外小心注意的对象。
钟情垂了垂眼睫,唇角微挑,笑容里藏了一丝不容错辨的讥讽意味。
过了好半晌,才听到她清清淡淡地回了一句:“其实若陛下当真喜欢......纳了陆妍珺入宫,臣妾也是无妨的。”
非常心平气和的语气。
钟情想,自己这是平心静气的实话。
但她也知道,成帝才不会信。
果不其然,钟情这话一落,就见成帝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一般,微微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又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沉默片刻,还是主动挑起了那个于二人之间称得上是禁忌的话题。
伤口纵然是再遮着掩着,待它流了脓,还是会痛得心悸......不如早早便挑开晾干的好。
第28章 夜话
“最早在吴王府的时候, ”寂静的深夜里, 成帝一贯清淡的语调, 也被赋予了些许漠然的意味, “......朕确实是与陆氏有过一纸婚约。”
“......母后那时候还只是吴王一个不甚得宠的侧妃, 她年纪大了, 吴王又是个贪鲜好嫩的, 色衰而爱驰, 她也并非多么有手段的人,朕那时候虽小, 却也隐约记得当时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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